“那妖龍……”
許方業剛開口，想要說些什麽，但是他欲言又止了，繼而沖王景嶺搖了搖手，示意擡走，又轉身對張道長道：“道兄，我們回屋裏說話吧。”
張道長點頭。
王景嶺抱拳一禮，然後讓人擡走。
三人重新回到偏廳落座。
安靜了片刻，許方業突然自飲一杯，轉頭道：“青兒，以後跟着師傅要刻苦修行，知道麽？”
“是。”
“還有三天，從皇城來的軍隊就會到。到時候爲父也會一起同行。”
許方業說的輕松。許青卻直接站起身，激動道:“這怎麽可以？”
“這有什麽不可以的？”
“剛才師傅說那蛻沒有被風化的痕迹，應該是一年多前剛蛻下來的新皮，那條妖龍又一次蛻皮很可能已經化龍了。退一步說，那惡蛟就算沒有化龍，但也比五年前強大了不知多少。總之，那已經不是五年前的那條青色蛟龍了。”
“那又怎樣？難道要放任不管嗎？”
“不是……可是爹，您是這東陵郡的地方郡守，很多事還需要您主持大局，那沼澤兇險萬分，況且您年事已高，怎麽可以親自前去。”
“這次不同，這次從皇城來的随軍将領是蘇長明，論職位，在我之上。況且蘇将軍還是皇上欽點，負責這次入澤殺妖。到時候蘇将軍鎮前指揮，沖在第一線，而我作爲東陵郡地方郡守，怎麽能膽怯逃避，推辭不去。”
“這，這不一樣，那蘇将軍是武将……”
“别再說了。”
許方業呵斥，許青語止。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許青知道父親說的都是借口。事實上，許方業早就想要去那片沼澤，早就想去見見那個殺害了他大兒子的惡蛟。
“青兒，爲父知道你的顧慮，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其實這次來的可不隻是軍隊，還有伏虎真人李道玄。”
“李道玄？是那個栖霞山的修行者？”
“沒錯。”
“聽人說李道玄真人的修爲已然超凡入聖，更是收服了一頭白虎當坐騎？”
“就是此人，所以他才會被人譽爲伏虎真人。”
“可是，那妖龍蛻皮……”
“那又怎樣？難道這五年來爲父就一點準備沒有嗎？”
“額？”
“五年來爲父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精工強弩，鐵鈎網鏈，火藥硫磺，标槍斬矛……就算那惡蛟真的化龍了，這一次也能将它炸成碎片，斬成數截。”
“皇城來的軍隊應該還不知道那惡蛟又一次蛻……”
“此事不可聲張。”
“這事情終究瞞不住，等到了沼澤，見到那妖龍……”
“等到了那沼澤，就沒有撤退的餘地。”
“什麽……”
“青兒，爲父等這一天很久了。”
許方業盯着許青。
許青語塞。
“也想你的哥哥了。況且爲父發過誓，要殺了那大妖。”
許方業言罷，深吸一口氣。
許青無言以對。
“别擔心，爲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許方業釋然一笑。
許青深深呼吸。
盡管知道父親準備了很久，也準備的很充分，可一想到那條惡蛟或許已經化龍了，許青還是心裏沒底。
雖然擔心，但許青也知道，許方業心意已決，是勸不動的。
張道長幾次想要開口，最終都默然了下來。
或許他也知道，根本勸不動許方業。
許方業岔開話題，聊起拜師一事。
張道長立刻露出喜色，顯然對許青這個新收的徒弟很滿意。就這樣，話題又回到了許青身上。許青也不插話，靜靜聆聽，不時補充，謙虛回複。同時，也從父親口中得知這位張道長名喚張千陵，是個雲遊四海的練氣士。十多年前與許方業在皇城結識，确實是故友。一晃十多年不見，此次前來，也是不想在外一直這麽漂泊了，況且他的修爲已經散盡，又無親無故，這才想到了許方業這位故友，此來尋許方業幫助，是否願意在東陵郡附近給自己建一個道觀，給他一個落腳之處，安養天年。
當年張千陵幫助過許方業，許方業自然義不容辭，滿口答應，同樣也有一個條件，這個條件就是讓許青成爲張千陵開觀前的第一個徒弟。
……
“喔……”
柴房裏的大公雞打鳴第一聲時，許青已經洗漱完畢，穿戴整齊，戴上陪伴了他兩年之久的面具後就出了房門。此時郡守府内的仆人都還未上鍾，隻有個别輪班值守的人巡視着府邸。
“二少爺？”看守大門的仆人疑惑地看着許青。
“開門，我出去有事。”
“額，好，可是二少爺……”
“開門！”
“額。”
仆人并不知道二少爺要做什麽，但也不敢多問。
許青來到西山時，天色才蒙蒙見亮。
“來的早了些。”
從郡城到這裏不過三裏路程，騎馬最多也就一盞茶的功夫。許青下馬後将馬拴到一棵樹上，轉身向遠處看去。西山下，郡城全貌一覽無餘。
随着夜色漸漸褪去，天色将明未明，深秋季節，空氣中彌漫着一層薄霧。
不多時，一個老道士走上山來，許青遠遠看到，慌忙迎了上去，待到近前，才抱拳見禮：“師傅。”
張千陵點點頭，笑道：“等久了吧？”
“徒兒也是剛到。”
“我們去那邊坐下說話。”
張千陵向着不遠處的幾塊青石一指，然後邁步走去，許青應聲跟随。張千陵邊走邊問道：“平日裏出門都戴着面具嗎？”
“是。這樣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心性倒是沉穩。”
“師傅過譽了。”
“你也坐下吧。”
張千陵在一塊青石上坐下後，指了指對面的一塊青石，許青應聲坐下。
“你既然已是我的弟子，我這個做師傅的自然會盡心傳教。至于你日後成就如何，還要看你自身的造化，你可知道？”
“是，師傅。”
張千陵說話間，從懷裏掏出一本古樸書籍遞給許青，許青接過，隻見上面寫着幾個古樸的大字“玄清練氣道”。
“這本秘籍是爲師一生所學。”
“玄清煉氣道。”
許青捧着古書，看着上面的古樸字迹，低聲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