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培起初很不老實,不過在咱殺了幾個小喽啰之後嘛,倒是乖巧了,交代的很快,他們都是受太子蕭寒指使前來找您麻煩的,這是他們的供詞,請您過目。”
樓主的眼神裏既有谄媚又不乏靈動,和他本人的體型可謂大相徑庭,說話間招牌式的笑容也從未消失,看起來很恭敬。
“知道了。”王诩拿過供詞掃了眼,随即放到一旁,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麽發現是我來了?”
“宮主神威之氣哪個不知,屬下自然是感召到了。”
“少打馬虎眼。”王诩呵呵一笑,“既然早就感召到了,爲何不早點前來,非要站在人群裏看熱鬧。”
“說實話,不然收拾你。”
此言一出,褚惇頓時暗暗叫苦,都說學宮新上任的宮主比猴都精,看來所言非虛。
蕭寒先前跟自己打過招呼,要整治一個燕人,如此小事自己當然犯不上橫插一腳,索性做個順水人情,這也是他混在人堆裏沒有露面的原因。
但當這個要被蕭寒對付的燕人出現時,他居然感受到了宮主大印的氣息,毫無疑問此人就是新任宮主。
不過攬月樓各樓中名義上的樓主都絕非常人,實力不俗,褚惇本人更是如此。
一身肥肉的商賈形象不過是他的掩飾,實則如今的他不過才四十歲出頭就已是逍遙境巅峰的強者了。
故而在這兩種因素疊加在一起後,他竟生出了一種想要看看這個宮主夠不夠資格的心态,特意沒有露面解圍。
怎料新任宮主手段居然如此不俗,一時間把他都鎮住了,這讓他不禁暗暗後悔,沒有早點過去解圍,給後者留下一個好印象。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心态變化居然被眼前人抓住了。
褚惇扪心自問,自己雖然有點小心思,不過對學宮還算是忠誠,挨打要立正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于是褚惇欠了欠身,抱拳道:“宮主明察秋毫,一切都瞞不過您的眼睛,褚某認罪。”
“哦,什麽罪?”王诩明知故問。
“褚某有了不該有的小心思,想試探一下宮主的深淺,沒有第一時間露面,請您責罰。”
其實褚惇說話時心裏也沒底,他不知道眼前人是不是那種小心眼,揪着一件事不放,不過他認爲既然能被選中成爲宮主應該并非是心胸狹隘之輩才對,所以隻好賭一把了。
“行了,起來吧。”
“您不怪我?”褚惇愕然。
“怪你幹什麽,小心思誰沒有?更何況你褚惇不過四十出頭就能修煉到逍遙境巅峰,對新來的宮主有些不服是很正常的。”
王诩來之前自然詳細調查過褚惇,後者忠心耿耿不假,就是有些心高氣傲,需要敲打一番才能化爲己用。
“哎,哎,宮主大人英明神武,褚惇佩服。”褚惇站起身,露出憨笑,心道自己果然賭對了,這位新任宮主心胸寬廣,絕非俗人。
“此事就是晉國太子所爲?還有别人參與嗎?”王诩思索了一會兒,再度詢問道。
“晉帝可能知情,但是從現在屬下掌握的消息來看,應該就是太子所爲。”褚惇拱了拱手,“屬下冒昧問一句,宮主大人可是跟他們有什麽過節又不方便顯露身份?是否需要屬下出面敲打他們?”
“攬月樓還能敲打蕭寒?難道你晉國的生意不做了?”王诩似笑非笑。
“攬月樓畢竟背靠學宮,即便學宮如今遭了難底蘊卻還在;同時又在六國...五國内各有設立虎踞一方,加之有難時同氣連枝,無人能夠小觑,要是屬下真跟蕭寒對上,倒是不怵他!”
“要是晉帝出面呢?”王诩反問。
“啊?宮主您到底惹了多大的事情,逼得一國帝王親自來針對您...”褚惇瞠目結舌,他低着頭想了一會兒認真地緩緩說道:“不過即便是晉帝來了,屬下也不是不能拖延一陣,應該能護送您安全出去。”
“有你這句話,我心安不少。”王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日後若真有麻煩,我會讓人帶着宮主大印來尋你的。”
“好好,但願您不會有那麽一天。”褚惇憨笑着點了點頭,“但真有那麽一天,褚某絕不含糊。”
“嘿嘿這話聽着有些言不由衷,你我不過初識,雖說是上下級關系,但畢竟我未施恩于你,你沒理由替我賣命。”
“褚某忠于學宮,故而忠于宮主...”
褚惇話還沒說完,便見到王诩從懷中掏出一枚丹藥來,“都說患難見真情,場面話不必多言,到時候再看。”
“不過身爲宮主總該先表示一下,這是一枚丹藥,而它的藥效也很簡單...”
褚惇看着這枚丹藥,不禁心神猛地一震,他似乎認出了這枚丹藥,難以置信地打斷了王诩的話:“宮主,這不會是失傳已久的摘星丹吧?”
“正是,前幾日剛煉的,你嘗嘗看。”
王诩點了點頭,這是他根據自己踏入摘星境後的感受結合着遊六道傳給自己的藥典改良的摘星丹,爲此消耗了不少珍貴靈藥。
而這枚丹藥王诩構想出的理想藥效正如它的名字一般樸實無華:幫逍遙境巅峰的修士建立與星辰之間的聯系。
換句大白話說就是幫人突破摘星境。
隻是丹藥還沒找人嘗試過,藥效自然也不清楚,眼下剛好褚惇是逍遙境巅峰修士,王诩索性把這枚丹藥作爲拉攏人心的工具,他不光打算讓褚惇死心塌地爲自己做事,更是做給其他各個攬月樓的樓主看。
千金買馬骨的故事,他自然明白。
果然,當聽到王诩确認後,褚惇哆哆嗦嗦地把丹藥接過,捧在了手掌心來回欣賞,不一會兒居然流下了兩行熱淚。
“大人,您不知道這樣一枚丹藥對于我這等修士來說意味着何等機遇,而正如您所說的那樣,如今不過初識您卻願意給予我這樣一份厚禮。”
“褚某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大人如此禮遇!”褚惇說着便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大人以國士之禮待我,我必以國士之才報之!”
“如違此誓,褚某不得好死!”
“真性情,好漢子。”王诩笑着感慨道,“好了,你去閉關破境,我還有事。”
“大人慢行。”褚惇說話間,目光裏滿是崇敬。
離開攬月樓,王诩不由得心生感慨。
其實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很簡單,隻需要以重禮厚禮加之真心對待他,大多數人都會銘感五内恨不得以命相抵。
雖說有些人依舊會背叛,但終歸是少數,王诩不怕手下人背叛,因爲别人開的價碼都不夠高,他們背叛後将會失去現有的遠大前程。
王诩知道自己的父皇和大哥身邊都有死忠保護,在他們陷入危難之時這些人就是最後一道防線,而能夠籠絡他們的價碼隻有一種,以真心換真心。
沒有人是傻子,更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替你賣命,所以要想買他們的命,唯有動用最昂貴的價碼。
一路上王诩走得很慢,他知道身邊有不少人看似做着一些雜事,實則都在觀察着自己,他們應該都是蕭瑟處的人,奉太子之命來監視自己的。
王诩輕輕一笑,既然如此,不妨讓他們看清楚一點自己在幹什麽。
所以他沿途吃吃喝喝好幾家店,還繞了好幾條路買了不少東西,給那些暗諜們累得半死,最後才施施然地回了住處。
“老爺,我預測明日鍛魂閣太子蕭寒也會參與其中。”王诩剛一進門,鐵原便走上前低聲說道,“您看要不要早做準備?”
“你還會預測?”王诩有些驚訝。
“武魂和蔔卦相關,會一點點。”鐵原笑了笑,俊秀的臉上微微泛紅,手腕一翻,黑羽扇便被他握在手裏,陽光下泛着如同金屬般的光澤。
鐵原握着它,輕輕扇了扇,倒真有幾分智珠在握的感覺。
“不錯不錯,你最近修爲提升也很快,再有個一年時間趕上天狼不成問題。”自打王诩化解了後者體内的陰寒之氣後,鐵原如今的修煉速度可謂是一日千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境。
正說着,天狼和常生提着三個人走了進來,往地下一摔,“這些都是蕭瑟處的人,一路跟您摸上來的,大人想怎麽處置?”
“殺了吧,留着還浪費糧食。”王诩瞥了一眼,特意加重語氣恐吓這些人。
這邊天狼剛要動手,卻見三人中的一個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隻見他渾身抖如篩糠,大小便都失禁了,迎風襲來一股惡臭。
“别殺我,您要問什麽我都說。”
王诩眉毛一挑,“哦?那你倒是說說,他們爲什麽要讓你來跟蹤我?”
“這個...他們就吩咐我制造一些意外事件,能取到您一點血液就可以,别的我也不清楚。”
此言一出,王诩等人對視一眼。
看來這條水面下的大魚終于忍不住準備咬鈎了。
王诩呵呵一笑,“都說蕭瑟處的人骨頭硬,你怎麽這麽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