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涼軍主力節節勝利,巫湖更是親自上陣,殺得夜白衣隻能抱頭鼠竄,可是交戰間隙他卻越發感覺不對。
自己派出去的前軍爲何沒有絲毫消息?
比如那個叫做折藤的校尉,自己記得他言之鑿鑿說是必破燕軍,怎麽援軍派過去數個時辰一點消息都沒有?
巫湖心裏突突了兩下,最後還是決定派人去前面探探情況。
“去,派十幾路斥候到前面查查。”
“将軍,一個時辰前的斥候也還沒回來,您看?”
一聽傳令兵這話,巫湖猶如被從頭到尾澆了一盆冷水,他的心從勢如破竹的勝利中清醒過來,随即一點點沉了下去。
“兩個時辰前的斥候呢?”
“倒是有幾個回來了,他們說前面遇到了小股燕軍襲擾,不過沒看見咱們的大部隊。”
“小股燕軍?”
巫湖看着地圖被氣笑了,他指着地圖冷笑道:“若我軍大部隊掃蕩過去,此地還能留住小股燕軍?”
“這...卑職就不清楚了。”
傳令兵冒出冷汗來,他就是個傳令的,哪裏懂什麽戰略,而巫湖此時也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于是擺擺手讓後者退下。
“王诩...你真有兵圍殺我的前軍嗎?”
巫湖看着輿圖,王诩眼下雖被自己設法困成了一團,但依然有江水可飲,想來靠餓是餓不死的。
“這小子,難不成屬王八的?”
巫湖咬了咬牙,相比于面對鐵龍城時後者的大開大合,這個小鬼頭的戰法猶如王八殼子一般堅固,更是趁自己一時不備将前軍一股腦圍住了。
巫湖不是沒有能力和鐵龍城一樣用修爲強行摧毀山峰,但是一旦這麽做了,未來少說一個月内他定會元氣大傷,這樣無論如何再對上鐵龍城都要輸,所以他必須得保留一部分實力。
所以即便他的内心再想把群山掀個底朝天,理智也會告訴他這樣做不行。
巫湖注視着輿圖,眼中明滅不定,思來想去最後他一拍桌子,“召集校尉以上全部将領,兵分多路,給我猛攻夜白衣!”
......
夜色降臨,庸烙關前的數百裏山川燈火通明,大軍依舊活動頻繁。
“頂不住,根本頂不住。”
夜宗主抹了把臉上的灰,随手拉過一個天機閣安插在軍中的暗諜,惡狠狠地說道:“跟你們閣主說,要是再不支援,夜裏巫湖再來就攔不住了,要是這麽打下去,幹脆等着給我收屍吧!”
不過一天時間,巫湖率部猛打猛沖,似乎連命都不要了,要不是白焰數次發威與巫湖本人纏鬥,自己趁機擊退了涼軍,現在燕軍扼守的這道依山而建的臨時關口還真就易主了。
夜白衣最初的兩千殘部如今隻剩五百餘名将士還在,幸好三個時辰前從大後方又支援過來了一千援軍,不然現在就已經可以給他收屍了。
“夜宗主勿慮,閣主已經催弟兄給您這邊送來了個寶物,閣主說,隻要咱們關口放上這個寶貝,還能再撐上半天時間。”
暗諜渾身上下也有數個血口子,不過精神頭還行,甚至有心思跟夜白衣開起了玩笑。
“奶奶的,你們閣主還真拿我夜白衣當牲口用了,還再撐上半天,逮住蛤蟆攥出尿是吧!”
夜白衣自問平日裏也是極爲文雅的,但是軍中打起仗來亂哄哄的,輕聲細語說話他們都聽不清楚,久而久之隻能這般吼着來了。
“那寶貝呢,寶貝在哪裏?”
“寶貝來了!”一旁臨時加封的校尉捧着個小東西走到夜白衣身旁,“将軍,這就是剛從後方送來的寶貝。”
夜白衣瞧着這麽一個跟小鏡子似的東西,皺了皺眉,“這玩意怎麽用的?”
“送東西的人說把它放在地上就行。”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見夜白衣不信,校尉把它放到了地上。
頃刻間,整座山猶如被一層紫光籠罩,緊接着各種瑰麗景色出現,就像是鏡花水月一般夢幻。
衆人一陣屏息凝神,等待着寶物的效果。
然而沒有什麽兵士力量暴增,也沒有什麽天降隕石,更沒有傳說中的摘星境力士從中走出助陣。
等待了一會後,景色消散,無事發生。
夜白衣抿了抿嘴,随即氣得冷笑一聲,“很好,想我夜白衣一生忠公體國,爲國事而死,也算值了...告訴秦王殿下,等着給我收屍吧。”
什麽寶貝,一點屁用也沒有!
不過夜白衣袖中白貓卻打了個噴嚏,似乎又弱小了幾分。
“報,燕軍那邊傳來一陣紫光。”
巫湖走出大帳,因爲半刻鍾之後他安排了總攻,此時不得不慎。
隻見他雙眸微眯,一抹青色頓時在眼中浮現,這是他的武魂風神瞳,他用其觀察山上的燕軍動向屢試不爽。
但是這次動用武魂後他卻感覺很怪異,總像是看不真切一般難受,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很反常。
數息之後,他才感受到異樣來自何處。
自己摘星境以上的能力居然被盡數剝奪了,不過逍遙境的修爲依舊可以動用。
好小子,低估你了,果然還有後手。
雖然不知道王诩是怎麽做到的,但是這無疑有效限制了自己的實力。
“将軍,您無礙吧,計劃還能繼續嗎?”見巫湖面色有異,一旁校尉試探性地問道。
“繼續,半刻鍾後,全軍壓上。”巫湖忽地笑了,“眼下既是難關,那就更要全力以赴,關關難過,關關過。”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将軍,皇城來信。”正說着,一旁兵士遞上來了一封信。
“先放桌案上,回來再看。”
巫湖眼神一動,随即輕歎一聲,他豈能猜不出自己侍奉多年的帝王心思?
可總歸要給他些許時間不是嗎?
倘若自己抓住王诩再回師圍困鐵龍城,何愁燕軍不破?
半刻鍾之後,巫湖頂盔挂甲,親率大軍出擊,勢要拿下夜白衣。
“将軍勿怪我,職責所在,隻能如實相告。”白無常安插在軍中的無常暗諜暗自将巫湖藐視皇權、不聽軍令的情形細細描繪在信紙上,随後寄回了皇城。
暗諜做完這些,也不由得有些迷茫。
他并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因爲國策戰略離他太遠,他隻是一個小卒子。在這亂世當中,小卒子不應該有自己的想法。
總歸是謀身要緊。
......
“寶貝已經給夜宗主送過去了,現在涼國前軍紮進了咱們布的口袋陣裏,殿下,咱們該怎麽做。”桓溫預感到自己即将第一次經曆戰場,眸子中隐隐透着一股興奮。
“附耳過來。”王诩呵呵一笑。
桓溫神情激動,上前細細聆聽王诩的布置,随後他由衷感慨道:“殿下真神了,如此布置之下,何愁不能瓦解涼國軍心?”
“可有你那滅涼策三分功底?”王诩哈哈大笑,随即調侃道。
“殿下又在取笑我,昔日屬下寫那滅涼策裏有諸多空話難以實現,一進戰場才發現大有不同,這裏面的門道太多了。”
這些日子桓溫一直負責軍中糧草調配,這才發現即便是管糧草也不是件簡單事,再回想起自己交由陛下的那篇滅涼策,不由得有些慚愧。
“無妨,孤一開始也和你一樣。”王诩寬慰道,他指了指桌案上的輿圖,“還記得孤初到軍中連輿圖都看錯了,鐵帥好幾次想開口罵我都沒忍心,還是我兄長按捺不住性子點明的。”
王诩對于桓溫是寄予厚望的,故而逮到機會就要好好鍛煉他,提點他。
“好了,去布置吧。”
“是。”桓溫會心一笑,微微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