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溫将密報遞給王诩,喜上眉梢。
“鐵帥身體情況如何?”王诩接過信後問了一句。
“據說力竭了,應該無大礙。”
王诩點了點頭,在心裏盤算着時間。
既然涼帝那邊都要火燒眉毛了,巫湖這邊應該也快坐不住了。王诩給出了自己心裏的期限。
兩天,最多他還能與自己糾纏兩天。
“報,天校尉與常校尉前線不利,現已兵敗,正在率本部殘兵千餘甲士有序後撤。”
天、常兩校尉自然就是天狼和常生,王诩給他們各自挂了個校尉的職,以便領兵。
“報,夜宗主遭遇巫湖所率涼軍精銳,交戰兩個時辰後不敵,夜宗主率殘部兩千兵士負隅頑抗,節節敗退。”
王诩看着作戰輿圖,若有所思。
上面象征着涼軍的藍色小旗幾乎插滿了整個山地,而象征燕軍的紅色小旗已經被團團圍住,按照昔日戰法和常識來判斷的話,此時已經需要王诩整合兵力進行突圍了。
王诩知道巫湖是動了真格要緻自己于死地的,從對方的進攻頻率上就能看出他真的很急,以至于夜白衣親自領兵四千卻隻能抵抗兩個時辰。
“殿下,咱們要不要丢棄辎重,全力進攻身後的張煌、徐陽?”桓溫眉頭微皺,“如今形勢并不樂觀,不論是夜宗主還是天狼常生他們抵抗的時間都低于預估時間,臣生死有命自然無妨,可殿下千金之軀卻不可冒險而爲啊!”
王诩從輿圖上收回視線,打斷了桓溫的話,“先前讓你在那些山頭上布置的東西都布置妥當了嗎?”
“布置好了,可...”桓溫有些猶豫。
可是對上他目光的是一雙仿若深淵的眼眸。
“那就按計劃實施,孤心中有數。”王诩緩緩道,“你跟我時間尚短,對他們的能力也不太清楚,無妨,此戰結束自然就明白了。”
“隻要是孤制定的計劃,他們即便是死,也一定會在死前完成。”
......
“天狼,對面果真把咱們當成主力了,我看對方調遣的兵力越來越多,要照這樣下去,咱們還真頂不住。”
天狼和常生站在一處山頭上向遠處眺望,十裏開外就是無數正朝這邊湧過來的涼軍,明顯比自己沒敗時要多不少。
剛才那波詐敗是有效果的,令對方信以爲真,将情形誤判成了燕軍主力潰敗,他們定是認爲隻需要再調些兵添上一把火就能一舉拿下。
“這種情況咱們肯定不能硬扛,還得繼續後撤,順便領着他們兜兜圈子,挫挫這些崽子的銳氣。”天狼吐掉叼在嘴裏的狗尾巴草,轉身下山。
說來有趣,殿下似乎早就料到會有今日,居然在今早布置戰法時給他們了一份與現在大有差别的輿圖,那裏面有許多密道暗道,最适合小規模軍團進行暗中轉移。
天狼甚至都想好是不是殿下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了。
其實還真是早有布置。
王诩自從陳兵庸烙關的那一天就考慮到被兩面夾擊時該面對的情況了,所以他早在暗中吩咐兵士對這山地中的各個山體進行了改造。
甚至爲了迅速施工,他還特意請求翁長天設計鍛造了幾件低階寶物,這些寶物不僅能被低階修士催動,而且開鑿山嶽還是一頂一的好手。
在這種情況下,涼軍就如同聞見血腥味的鬣狗一般窮追不舍,因爲燕軍就在他們的眼前,隻要他們能跑得再快些,就能狠狠撕下一塊肉來嘗鮮。
可惜燕軍卻始終與他們若即若離。
明明就差一點點,卻始終追不上。
負責對付天狼的涼軍校尉名爲折藤,年紀輕輕,銳意進取,三十歲不到,硬生生憑借軍功拿下來校尉一職,羨煞旁人。
而當他這次剛對上燕軍時便察覺到後者裝備精良,戰意堅定,很不好對付。
幸好涼軍人多,這才憑借人數優勢一舉擊敗了他們。
這下折藤嗅到大功的味道了,他認爲這肯定就是燕軍的主力,故而上報給了巫湖,請求後者增派援兵。
哪知那一戰後一個時辰過去了,援兵跟着自己一直在這窮山惡水中兜圈子,卻連燕軍的尾巴也沒摸到,更談不上取得戰果了。
折藤望着負責管理援兵的副手,他看出後者似乎已經有些不耐了,好幾次想跟自己明言卻礙于情面沒有開口。
折藤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哪裏受得了這種感覺,正好目前率軍行到了一處岔路,他借機主動開口道:“要不這樣,你我各自分兵追趕他們,誰抓到就算誰的,如何?”
那副手也實在是忍無可忍,他早就認爲折藤這個小年輕的做事不靠譜了,一聽折藤這麽說,立刻點頭答應。
折藤稍一猶豫,選擇了那條相對崎岖難行的小路,他也不多停留,率兵直接進入。
對他而言,燕軍已成潰敗之勢,沿途丢盔卸甲不在少數的情形便足以證明自己的觀點,既然如此,燕軍将領路過此地肯定設想過自己會從哪一路追擊,大路好走,最适合慌不擇路的潰兵。
所以他一定會逆着思路強行要求下屬走小道,以此避開自己的追兵,甚至還可以借助小道難行的特點一舉擺脫自己部署的大規模追擊。
呵呵,他肯定想不到自己早已經看透了他的詭計,而且現在馬上就要抓到他了。
而副手則相對老成持重,布置了數騎作爲斥候率先探路,而後才是率領大軍進去,他隻信奉一句話:小心駛得萬年船。
就在兩路追兵各自趕路之際,就在他們選擇分開的路口處有一灌木叢中傳來一陣動靜,轉眼間灌木叢中站起來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臉上塗的都是青草的汁液,黏黏糊糊而且還發綠,頭頂上還戴着用各種枝葉編成的大帽子。
不是别人,正是天狼和常生。
“這真是兩傻子啊,追了這麽久還沒發現咱們燕軍并不簡單?”天狼雙手叉腰,樂呵呵地望着兩路涼兵掀起來的煙塵。
“這就是殿下常說的當局者迷吧,估計他們認爲咱們隻會逃跑,所以才會一路追下去。”常生總結道。
“嗯,不管怎麽樣,總算是往網裏送了兩條魚。”天狼點了點頭,“本來我還對殿下的計劃有所質疑,不過現在看來殿下還真沒說錯。”
“你就不該懷疑殿下,你看咱倆哪次有殿下看得長遠了?”常生認真道,“所以每次我都直接執行。”
“你這話好像我不是認真執行一樣。”天狼微微撇嘴,随即吹了聲口哨,“小的們,出來繼續幹活了!”
話音一落,他們身後有着兩片巨大灌木叢作爲遮掩的山體一陣響動,露出了一個足以并行兩人的地道,一隊隊燕兵從中有序走出。
待到列隊完畢,天狼和常生率隊重新趕往先前交戰的等待下一波探查到這裏的涼兵,按照王诩的設想,這一隊涼兵将不會設防,因爲他們的前隊已經将此地探查過了。
“你說咱們這個方式像不像魚竿釣魚?”天狼望着下面又聚過來的涼兵笑嘻嘻地比喻道。
“不僅是魚竿釣魚,而且還是沒有魚鈎的魚竿釣魚。”常生補充道,“畢竟咱們名爲潰退,實則沒什麽損失。”
“先别說了,魚遊到位置了。”天狼眼前一亮,打斷了常生的話。
他手中出現一顆蔚藍色的微小星辰,片刻後星辰光芒大作。
隻見天狼猛地将手中星辰砸下,随後振臂一呼,高聲道:“小的們,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