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短暫的沉默過後,那些人中有人認出了王诩。
“你是剛剛與古拙交手的那個人。”
此言一出,那些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身體更是不自覺地向後退去。
見鬼,這位可是能和古拙打生打死的大人物,他們可不敢撩撥王诩的虎須。
“先等等。”
最先認出王诩的那人顯然是這群人中的核心,他喝止住了自己的手下,同時臉上泛起了一絲古怪的笑容。
“大人,你全身經脈斷個幹淨,我看您似乎沒有修爲了。”他盯着王诩的輪椅,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中愈發貪婪起來,“不如有什麽寶物,您拿給晚輩開開眼,也算是學宮沒有斷了傳承。”
“你們呢,你們也這麽想?”
王诩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反倒是問向那些臉上帶着些許愧疚後退的學子們。
這個人在他眼裏已經是不可救藥了。
沒人回答,那些人的臉更紅了。
“大人也别責怪學生,春秋學宮沒了,而學生卻還活着,總得混口飯吃不是?”
爲首的那人獰笑着朝王诩走來,他知道像王诩這樣有資格跟古拙抗衡的修士手裏的寶物一定不差,哪怕從指縫裏露出些許寶貝來也夠他享用許久了。
王诩看着他,回憶起了那個剛入學宮的日子。
不少人認爲崔冶講的蒙學人人都會,實在是陳詞濫調、毫無新意。
可偏偏就是這些毫無新意的禮義廉恥,才組成了一個讀書人應該有的底線和節操。
也不知道崔冶還活着沒。
眼下學宮大亂,亂世當用重典,殺雞儆猴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王诩心意一動,魚腸劍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掌心裏。
而那人看王诩似乎放棄了抵抗,笑得更開心了,他似乎已經預見到自己奪下王诩的傳承後成爲一方大能。
不料下一瞬,一枚小劍以尋常人難以看清的速度穿過了他的眉心,帶着絲絲血線,飛回了王诩袖中。
魚腸在他的手中愈發得心應手了。
伴随着貪心奪寶者轟然倒地,那些站的遠遠的學子們抖如篩糠,生怕王诩将他們一道嚴懲。
沒空理會老翁頭在識海中的驚呼聲,王诩看了站在旁邊的那些學子們一眼,從識海中把宮主大印取出。
印中文氣激蕩而出,另有負屃盤卧其上,宮主大印如假包換,學子們紛紛斂氣凝神,甚至不敢大聲喘氣。
“本座王诩,大燕秦王 。”
“大學官臨終之時将學宮托付于我,此刻我繼任宮主之位。”
“爾等若走,我不攔着,把剛剛從同袍身上拿下來的财物留下,以天道誓言起誓,不得再加入學宮。”
“若留,則随我一道将搶救同袍,若有學社好友便先以學社爲單位,若無學社便以同鄉同國之人爲單位,抱團尋找其他人。此事過後,我會給你們尋個好去處。”
王诩從袖中取出幾件天山時在晉國太子蕭寒那裏敲詐的寶貝,放在了地上。
“搶救人員表現優異者,可以擇一而選。”
此言一出,不少學子面露驚喜之色,顯然是動心了。
他們先前還覺得王诩不讓從其他學子那裏拿寶物有些認死理,不成想王诩居然反手掏出來了比那些人身上更好的寶物作爲嘉獎。
這麽一比較,他們肯定幹勁十足啊!
“不過事先明言,眼下非常時期,誰若是有了小心思,我的劍會替學宮清理門戶。”
“聽明白了?”
“嗯。”
學子們還是年輕,哪裏領教過修爲這麽高的修士散發威壓,紛紛點頭稱是。
王诩說完後人群便四散而開,有人去搶救其餘昏迷的學子和師長們,有人則當場立下天道誓言,退出學宮。
王诩都看在眼裏,但他沒有出手幹預。
牆倒衆人推,樹倒猢狲散。
眼見春秋學宮這棵大樹搖搖欲墜,想要另尋出路這種想法并不可恥。
不過相較之下那些留下來的人就值得培養了,不論是因爲财物還是爲了什麽别的東西選擇留下,都代表他們如今聽命于王诩。
人是有慣性的,當他們習慣了聽命于王诩之後,再想離開就難了。
見一切步入正軌,王诩這才從懷中取出生機泉水,彎下腰來一點點喂給被自己從那些人手裏解救出的禮官。
禮官的臉上漸漸有了紅潤之色。
王诩剛才就一直用太極玄功的紫氣給他吊着命,如今加上生機泉水這麽一修複,頓時将其自身的生機拉動起來。
“咳。”
禮官咳嗽一聲,腰間酒葫蘆也滾落到了地上,裏面裝着的醇香美酒灑了一地。
王诩撿起酒葫蘆,面露驚訝之色。
難怪沒有在古拙自爆中毀滅,這酒葫蘆居然是個地階上品的寶物。
“王诩啊王诩,在我窮意閣的那頓酒真不是白喝的,真有困難還得是你來救我。”
沒錯,這位被王诩搭救的禮官正是與之相交甚爲投緣的白也。
隻見後者掙紮着站起身來,把酒葫蘆從王诩手中拿走重新挂回腰間,順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灰,不過臉上灰太多,怎麽抹都抹不幹淨。
灰頭土臉的兩個男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成想我白也潇灑一生,居然差點死在這裏,還好古拙自爆前有一位大學官把我拉到了他的身後,這才躲過一劫。”白也将披散在肩上的頭發攏好,又從袖中取出一把袖珍小劍,用它把頭發重新盤在腦後,他的眼中罕見地露出一抹悲傷,“隻是那些大學官們可惜了。”
“說起來你怎麽還坐上輪椅了?”
白也站起來後才發現王诩比自己矮了半截,定睛一瞧才發現後者坐上了輪椅。
“不對,你的經脈怎麽全斷了?”
剛剛還略帶調侃意思的白也一下子慌了神,拉過王诩的手腕便催動浩然氣細細探查起來,但是沒有經脈作爲運行支撐的浩然氣根本無法深入其中,處處受阻。
随着時間的推移,白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的浩然氣...”
“沒了,和經脈一起都沒了。”王诩笑着攤了攤手。
從傳統意義上來說,确實沒了。
“那你怎麽辦,你的那些抱負豈不是都要落空了?”白也突然變得有些暴躁,皺着眉來回踱步,“這種被人剝奪一切的感覺很不好,我很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