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是由爆竹、煙花、以及走街串巷的小孩子們所串聯起來的。
隻有一個地方不是如此。
潼武關。
整個潼武關,沒有爆竹、沒有煙花、更不會有小孩在這裏嬉鬧。
有的隻是将士們疲憊至極的喘息聲。
以及徐來不時地一聲歎息。
“三日了,整整三日了,陛下還沒有消息嗎?”由于鐵龍城不在,徐來隻好扛起了防守涼骊聯軍的重擔。
盡管他曾數次指揮作戰,可他終究不是那個打不倒、拖不垮的鐵龍城。
雖然這種重壓使得他在指揮調度方面的能力突飛猛進。
但他真的累了。
“陛下...還是杳無音訊。”傳令官看着這位暫時的主帥,無奈地說了實話。
他自是有心想瞞,但瞞不住的。
自己親眼所見,不過短短三日,徐來這位三軍主帥的頭發已經白了大半,不可謂不殚精竭慮、鞠躬盡瘁。
徐來垂下眼眸,注視着放在桌案上的兩軍形勢圖。
圖上用沙子勾勒出了兩軍情形。
關上的旗子屈指可數。
而與之相對的關下卻插滿了旗子。
“你說天無絕人之路的另一重含義是不是在勸人放棄抵抗?”徐來沒來由地吐出一言來。
此言一出,饒是傳令官心智堅毅勝過常人也不由得心中悚然。
“大帥,潼武關不能丢,将士們更不能降啊!”
“想什麽呢,潼武關肯定不能放棄,我在想詐降是否可行。”徐來指了指沙盤上的旗子,“這擺明了是敵衆我寡,那麽投降似乎就成了理所當然的選擇,故而此時我說投降也不會有人起疑。”
“哪怕騙進來一部分圍而殺之,那局面也會比現在好不少。”
“這...”
傳令官一時語塞,他就是個傳令的,這些事關大局的軍事布置,他根本和徐來搭不上話。
“嗯,跟你說也的确是在難爲你,這樣,此事保密,你把其餘校級以上的将官叫來。”
“是!”
不多時,各處把守的将官便都來了。
徐來緩緩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老夫的計劃就是這樣,大家暢所欲言,有什麽觀點或是異議都可以提出來。”
這話一出口,已經休養了小半年的龍騎校尉蕭九第一個站了出來。
“徐将軍,你爲國之心大家都知道,可是臨陣開城是否太過冒險,若是一個不慎,對面一齊撲過來,又該如何?”
“一齊撲過來?”
抱着膀子在一旁冷眼觀察許久的另一位校尉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給涼人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全軍壓上!巫湖,他是個什麽東西?”
沒錯,這次涼軍的主帥還是老對手,巫湖。
“按你這麽說,涼人是孬種,巫湖不是東西,那如今隻得龜縮在此的你我又算什麽?”
大傷初愈的蕭九拽着那名校尉的衣甲惡狠狠地低吼着。
“如今大燕幾萬名士兵的性命就在你我肩上扛着,這不是賭局,賭輸了還有得賠,這場仗要是一個不慎,我大燕可能就此崩盤!”
“你怎敢這般笃定!”
“你,你放開!”
被他揪着的校尉臉漲得通紅,卻又一時掙脫不開。
“哎,老九,别鬧事。”
同爲龍騎校尉的鐵補天走上前來,拉住了蕭九,他知道蕭九自從鳳栖山一戰過後情緒一直沒緩過來,在今天爆發也情有可原。
“呵,你我同級,敢威脅老子!”
哪知那校尉剛被拽開便犯起了渾。
話音未落,剛剛還和顔悅色的鐵補天突然變得陰翳異常,他上手替這個校尉捋了捋散亂的甲葉。
“我制止老九,是怕他打死你髒了手,更是給徐将軍面子。在龍騎裏随便挑出一個士兵身上的功勳都可以随便換一個校尉當。”
鐵補天的眼睛如劍一般鋒銳地注視着眼前校尉,“校尉,和校尉是不一樣的。”
一把造型奇特的尺子出現在他手中。
“好了,别吵了。”
徐來臉色并不好看,但他還是打了個圓場。
因爲他知道鐵補天說的沒錯。
後者作爲大燕龍騎捧日軍團的校尉,的确有資格說這話。
原因無他,捧日軍團是鐵龍城直屬軍團。
全龍騎最精銳的士兵全在這裏!
就這一個理由就夠了。
所以僅僅是校尉的鐵補天所說的話即便是徐來也必須認真考慮。
更何況徐來從自己直屬的神威天武軍團裏也了解過捧日的戰功。
那可真是多到令人咂舌。
就在僵持之際,卻見傳令官再度回了營。
他渾身僵硬,顯然是強忍着恐懼。
“骊帝,要求您和他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