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徐來啓奏,今日涼骊聯軍突至潼武關,速度之迅捷、兵力之強盛,近十年未有之,骊帝身爲摘星境巅峰強者更是禦駕親征,揚言血債血償...”
燕帝讀到此刻,不禁皺了皺眉。
“去傳鐵龍城。”
“大将軍馬上就到。”吳有德悄無聲息地走上前,“陛下,龍體要緊。”
“朕無礙。”
燕帝應了一聲,繼續讀着。
“這次聯軍來勢洶洶,以骊軍爲首,涼軍被我軍元氣大傷,此次輔兵居多。但骊帝親至破壞力極大,若非潼武關上下早有約束摘星境強者的大陣,恐怕早已失守,臣無奈,隻得向周邊三郡發布征兵布告,恰逢天心宗弟子大批支援而來,這才勉強抵禦。臣知罪,日後若能僥幸撿回條命,定向陛下請罪。”
燕帝眉頭擰得更深了。
擅自征兵,乃是大罪,身爲鐵龍城副手的徐來自然心裏有數,可是他仍然這麽做了,足見形勢嚴峻。
“隻是如今潼武關實在太過缺乏頂尖強者,骊帝禦駕親征對我軍士氣影響極大,眼下聯軍半個時辰便是一輪進攻,潼武關上下縱使齊心協力、三軍用命,亦鎮守不過半月。”
燕帝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臣徐來雖才疏學淺,亦心知家國二字。若城破,末将願死戰以報陛下與大将軍知遇之恩。”
“徐來,頓首。”
燕帝長出一口氣,算算時間,此事在昨日發生,時間還來得及。
他放下信紙,“沒事,就是元一這個老東西拎不清而已,犯渾。”
長孫婉聞言頓時松了口氣。
“婉婉,你且回宮等我。”
長孫婉心知接下來便是軍政布置一事,後宮在此的确不合适,便起身欲離席。
“母後,我們送你。”王烈王诩起身道。
“你們兩個留下。”燕帝出言阻止,長孫婉也在此時擺了擺手,“孩子們,娘自己回去。”
待到長孫婉離開,燕帝向前踱出兩步,猛然轉身看向王诩,“诩兒,骊帝所言其子之事,父皇想問你,其中可有什麽隐情?”
王诩将他傷元荼之事和盤托出。
燕帝挑了挑眉,“此事你做得對,沒錯。”
“既然沒錯,那就有沒錯的處理辦法。”
燕帝眼中鋒芒畢露,口中喃喃自語。
“臣鐵龍城參見陛下。”殿外鐵龍城高聲道。
“進來便是。”
“是。”
鐵龍城剛一進來,燕帝就把信放到了他眼前。
鐵龍城讀完,微微抿嘴。
一向敢戰的他第一次沒立刻給出想法。
“陛下,以大燕此時國力,開戰實屬困難,鳳栖山一戰我軍雖說大勝,但也損失了不少元氣,骊涼兩國不足爲懼,隻是還有晉國虎視眈眈,不可不防。千日養兵可以,但千日防賊斷不可行。”
王诩歎了口氣。
“此事因我而起,骊帝這邊...”
“秦王無錯,錯在骊帝之子元荼,此事不必再議。話說回來,承平之日已久,骊帝未嘗不是對我大燕生出了一些小心思,不過是借了個由頭過來挑釁罷了。”
燕帝接過話茬。
“朕的想法是,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陛下若是這麽想,那臣願将之貫徹下去。”鐵龍城目光一凝,略一盤算後應下,“隻是此戰開銷不會小...”
“朕從國庫給你撥,要多少有多少,國庫打空了便從内帑拿!”燕帝笑呵呵地說道,“剛抄了兩個王爺,都是身家豪富殷實之輩,用在前線再好不過。”
“至于骊帝,朕認爲出手的可能并不高,畢竟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撕毀昔日心照不宣的規矩,犯不上。”
燕帝眼中閃過自傲之色。
“骊國有摘星境修士,大燕也有!”
“陸北玄會随你一同前往,若是骊帝膽敢出手,你和他合力,未必不能将其斬于陣前!”
“好!”
鐵龍城拱手告辭。
此戰緊急,他需要早點去坐鎮前線。
“陸北玄?”王诩皺了皺眉,“兒臣怎麽從來沒聽過此人名号?”
“你與他見過,這人在風雨樓還有另外一個名号,名爲天璇。在浩然之地隐匿,一直不曾被朕正式啓用。”
“倒是那次你去潼武關時我讓他跟随護法,反而歪打正着,護住了你。”
“原來是他。”
王诩一下想起那日面對陸機寶物時驚豔的一劍了。
“父皇,我去準備了,一刻不到邊關,我心一日不甯。”王烈在此時插話道。
“你...”燕帝沉默半晌,“如今你是太子,軍中威望已足,難道還要再去麽?若是他們一個保護不周,你若戰死沙場,這大燕怎麽辦?還有你那心心念念的明月姑娘又該怎麽辦?”
“兒臣不知。”
王烈搖了搖頭。
“兒臣隻知軍人當保土衛民,太子當代天安民。”
燕帝沒吭聲。
王诩卻注意到他手中握着的竹簡已經悄然化作齑粉。
“滾吧,我早該想到你根本志不在太子!”燕帝歎了口氣,片刻後無奈地揮了揮手。
“謝父皇隆恩!”
王烈抱拳單膝下跪,興高采烈。
“滾!”
燕帝拂袖背過了身子,不再理會他。
“兄長,我送你。”
王诩識相地拉着王烈走了出去。
......
大燕皇城内,煙花綻放如同火樹銀花一般,爆竹更是劈啪作響。
原本王诩買了一堆煙花和爆竹是要同王烈一起點的,隻是現在來看沒這個機會了。
王烈笑嘻嘻地跨上戰馬,靈獸白皇立在他的肩頭。
“回去好好跟爹說說,這不也是沒法子的事嘛,要怪也得怪這些畜生選擇在如此佳節打仗,難不成他們沒個家人好友?”
這副認真思考又頗爲陰陽怪氣的樣子給王诩氣笑了。
“行了,小诩,送到這裏吧,自古家國不能兩全,帝王家也是家,帝王家的兒子是兒子,尋常百姓家的兒子也是兒子。”王烈拍了拍王诩的肩頭,“但是太子和士兵不一樣,有太子在,大夥就知道大燕沒抛棄他們。”
王诩點了點頭。
兩個人都不是小孩了,他明白自己兄長的意思。
王烈勒住缰繩,搖頭晃腦地吟道:“男兒何不帶吳鈎,收取關山五十州...”
王诩則在後邊悄悄點燃了煙花的引線。
以各色焰火爲花瓣的煙花瞬間在空中綻放。
“走了!”
王烈擡頭看了眼煙花,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