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内,燕帝站在二十四位先帝塑像面前,緩緩低吟道。
伴随着其摘星境修爲的磅礴偉力,整座奉天殿猶如一顆被點亮的星辰,而殿中二十四位大燕先帝的眼眸也随之逐一亮起,各色光華流轉其中。
承載着大燕山河社稷的星盤從地心緩緩升起,燕帝單手一吸,那星盤便被他牢牢握在掌中。
這是進入先祖帝魂的鑰匙,也是實際上帝王遍覽山河的途徑之一。
此鑰一出,王烈、王诩頓時神色肅穆,單膝跪地。
“王烈、王诩,見過列位先祖。”
“面見先祖,所圖爲何?”離燕帝最近的先祖塑像緩緩開口詢問道。
“父皇,朕的皇兒欲要封王,故而帶來讓您與老祖宗們見一見。”
燕帝微微躬身,再度起身後他神情恭謹,望向這座塑像的目光中滿是懷念與溫情。
因爲這是他的父親,也是王诩、王烈二人的皇祖父。
“準。”
塑像口中隻吐出一個字,随即他腳下的巨型石柱便整根亮起,而後自動懸于大殿中央的位置。之後巨型石柱整根沒入大殿中心,使得整個殿中頓時生出一種極強大的吸引力,似乎有意拉着王诩和王烈步入其中。
“不要抵抗,老祖宗們也隻是想見見你們,說說話。”燕帝說着拍了拍二人後背,“去吧。”
一陣鬥轉星移過後,奉天殿中重回寂靜,隻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燕帝此刻面上多了幾分緊張之色,不僅如此,甚至就連他的掌心此刻也微微沁出汗水來。
當初他之所以能戰勝齊王一舉登臨大位,很重要的因素便是在先祖帝魂的考驗中他得到了足足五位先祖的認可,擊敗了隻有三名先祖帝魂認可的齊王。
......
“這一代是兩個小家夥,各位,誰去考教一下?”
一片大湖之上,十九條漁舟上坐着十九個人,相貌各異,體态各異,年齡各異,但他們各個手拿魚竿,泛舟垂釣于湖。
而且最奇怪的是,他們的魚竿上連餌都沒有,更有甚者魚鈎都是直的。
“老二十他們幾個不是在岸上嗎,讓他們先去看看,要是和他們自己一樣不怎麽着,那老夫也就不去了。”一個劍眉粗豪老者笑呵呵地說道,“沒過幾年就得考校小輩,乏了。”
“老八,你說這話就難聽,那老二十他們再差不也是你的種?”出言的老十是個小孩子模樣,他眉頭一挑,面上不怎麽服氣。
“你小子不也是我的種?”老八調侃道,“但是咱們爺孫,隔輩親。”
說着老八就要跳上老十的船頭。
“多大歲數還跟小孩一樣?”
這時從天空中傳來一個聲音,老八和老十頓時停了手上動作齊齊向天上望去。
“老大!”
“老大!”
此起彼伏的聲音中,一個國字臉的中年人從天而降。
他不需要憑借任何東西就可以靜靜地站在湖面,甚至當足尖點到湖上時水面沒有泛起一絲漣漪。
若是燕帝在此定能夠認出此人便是大燕的開國帝王,從亂世中崛起的一代雄主,王淵!
“玩夠了就去看看,這一代兩個人都蠻有趣的。”
王淵單足點在湖面,眸光炯炯。
“甚至其中一個·小家夥就連老夫也忍不住想要親自考校,這麽說吧,他身上的秘密,很多。”
“老大說話,必須給面!”
老十率先抱拳應下,座下漁舟無風自動,朝着岸邊駛去。
“那便聽老大的,去看看。”其餘幾人附和道。
......
王诩和王烈自從進入這個空間後便不曾會面。
甚至王诩都已經記不得自己是誰。
隐隐約約間,他似乎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讓老夫加點有意思的...
哎!讓我也加點有意思的......
不過還沒等他清醒,他便再度昏了過去。
王烈那邊情況也差不多。
但是在他們發現不了的角落裏,正圍坐着一群人,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們。
......
這一年,王淼生于邊境。
從小他便不見父親,每當他問起父親去哪裏的時候,得到的總會是母親的一聲歎息。
久而久之,随着他漸漸懂事,便不再問了。
隻是家中氣氛一天比一天壓抑。
六歲那年,母親終于靠手中的針線攢夠了錢,供他上了私塾。
可是由于長期的營養不良,使得他比同齡人小了一圈。
“喂,沒爹的雜種,你也配做我旁邊?”
“不可以麽?”
王淼眼中閃過愠色,但他并不想給母親帶來麻煩,故而還是收拾着東西打算起身換個座位。
“你們幾個,給我打他!”
盡管王淼暫避鋒芒,但小胖墩還是沒打算放過他。
小胖墩招呼着跟班上前圍毆王淼。
“依我大秦律法,官大夫之子殺一個頂嘴的賤民,綽綽有餘。”
雨點般的拳頭落在王淼身上,瘦弱的他縮成一團,但任由對方怎麽打他,哪怕嘴唇咬出血,他也毫不求饒。
哪怕他已經快要背過氣去。
“老大,這小子真有你說得那麽神?我怎麽感覺有點呆呢,我要是王淼,定會在他們動手之際與他們死磕,小孩子打架,看的便是氣勢,這麽忍讓隻會助長霸淩的風氣。”
在王淼看不見的角落裏,老六說道。
“安靜點,慢慢看。”
面對跟自己隔了五代的大孫子,王淵沒有解釋,因爲他看到了王淼眼中的那種隐忍和堅毅。
王淵微微一笑。
這孩子絕不是一味的忍耐,相反,他是因爲顧全大局才選擇挨打的。
光是這個選擇,就已經比剛剛要把霸淩扼殺在萌芽的老六強上一些了。
在王淵看來,老六的做法固然有效,但也要分環境,孤兒寡母之時,用此法隻會适得其反。
原本這一切都快要過去了。
直到胖子志得意滿地威脅道:“等老子打了你後,便去看看你那寂寞的娘,讓她嘗嘗男人的滋味。”
一直觀察的王淵聞言目光閃爍。
他有預感,自己期待的一幕即将發生。
果然,下一刻一直被動挨打的王淼猛地掙脫了四個孩童的束縛,他紅着眼如同一條餓極了的老虎直撲面前的胖墩,一拳又一拳重重錘擊在胖墩的臉上,雙拳如同高高的天幕降下,拳勢摧枯拉朽,即使是體型大他數倍的胖墩也隻能在他身下不斷發出慘叫和悶哼。
“不許...說!我!娘!”
見到這一幕,剛剛還調侃王淼的老六頓時站起了身,眼中爆發出激動的神采。
“這小子我喜歡!有老夫當年和兩國同時開戰的血性,不愧是咱老王家的種!”老六興奮地連連說道,“不管他之後表現如何,至少這幾拳下來,老夫認可他了!”
此言一出,奉天殿中排行第六的塑像頓時亮如白晝。
燕帝頓時緊了緊拳頭,眉頭也微微舒展了一些。
雖說現在還不清楚是他們二人中的誰激發了先祖帝魂的認可,但至少這麽快的速度自大燕立國以來還是第一次。
至于是誰獲得的認可也好辨認,到時出來自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