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處宮中侍衛聞言均是大吃一驚,忙不疊地趕到長孫雄圖身旁,他們的眼睛中紛紛閃爍着難以置信的光芒。
“怎麽會這樣?”
護衛皇宮的禁衛統領長孫霆大步走到長孫雄圖面前,“今日一早我還面見過陛下,怎麽陛下會突然駕崩!”
他本就是皇族旁支,對魏帝更是忠心耿耿,論輩分,長孫雄圖得稱其一聲叔父。
隻見長孫霆向前一步,蒲扇一樣的大手摸向半掩的大門。
長孫雄圖暗暗皺眉,隻見他低着頭,雙肩不斷顫抖,似在抽泣,可腳下動作卻是一步橫移,徑直擋住了長孫霆。
“你這是要做什麽!”長孫霆眉頭一皺,厲聲道,“莫非你在隐瞞什麽,如若不是,你最好讓開!”
果然,這長孫霆難纏得緊。
長孫雄圖心中惱怒,可偏偏長孫霆在宮中德高望重,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将其殺死。
而且據他推測,這老家夥手裏可能掌握着魏武卒的虎符。
所以自己不能強來,隻能智取。
長孫雄圖調息一番後,緩緩說道:“我知道您心中驚怒交加,我何嘗不是如此。”
隻見長孫雄圖一邊說着,一邊落下淚來。
随後他拉着長孫霆走到一旁,小聲啜泣說道:“父皇之死,是大哥所爲。他居然用毒害死了父皇!”
“那你爲何要阻止我去查看?”長孫霆目光如炬,直逼長孫雄圖内心。
“我...”
長孫雄圖被他一瞪險些說出實情,好在此番他早有準備,按計劃故作悲痛地說道:“爲人子女,怎能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父親的慘狀。”
長孫霆看其神态不似作假,“隻是...”
“這深宮之中,我可隻有您一位親人了,叔父!”長孫雄圖雖惱其啰嗦多疑,卻也不得不陪着他把戲演下去。
隻見他緊緊握着長孫霆的手,居然幾欲下跪。
驚得長孫霆連忙把他拉起。
“你先不必如此,長孫玉呢,把他傳來,一問便知,若是他不敢來,那便是心中有鬼。”長孫霆被他拉着手連連哀求,頓時面露難色,倉促之間,居然想出了這麽個法子。
長孫雄圖心中竊喜,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隻見他用錦袍擦了擦眼角,“今日我與他去主持天山試煉之時,他便神色匆匆,等到試煉者全部進入之後更是直接離開,估計現在已經跑了。”
“這...”
長孫霆頓時驚疑不定起來,他喃喃道:“太子怎麽可能幹出這樣的事來呢?”
“怎麽不可能,我剛一進父皇寝宮,父皇就已經被毒啞了嗓子,說不出半句話來,他掙紮着把這個旨意交給了我,不信您看。”說着,長孫雄圖拿出僞造的旨意。
上面魏帝的筆迹可以說與本人字迹分毫不差,甚至就連中毒後越寫越淩亂的特點也拿捏得十分精準。
這些細節被長孫霆一一收入眼中,可信度又高了幾分。
“朕竟被子嗣毒殺,哀哉!怒哉!今寫此絕筆......”
長孫霆眼含熱淚,繼續往下讀。
“故朕欲廢長孫玉東宮之位,立長孫雄圖爲帝,長孫霆爲輔臣,權大将軍之職,暫領文武百官,此爲朕之遺願,望諸卿行之。”
這份聖旨妙就妙在于其給予長孫雄圖權力很大的限制,而這符合魏帝一向的用人習慣。
而且上面蓋着隻有魏帝催動摘星境修爲才能使用的玉玺大印。
但這個印記實際上是長孫雄圖從其他聖旨上動用一些秘術複刻下來的。
這一切堆積到一起,長孫霆信了。
也由不得他不信。
隻見他顫抖着合上聖旨,仰天長歎一聲,随後詢問道:“既然如此,殿下,您有何旨意?”
“父皇我親自入棺,三日後發喪,同時拜托将軍您封鎖各城關口,開啓宵禁,務必堵住此逆賊的去路,如若他敢反抗,殺無赦!”長孫雄圖沉聲說道,眼中滿是恨意,仿佛剛才那個弑君弑父的人不是他,而是長孫玉。
而帝王之禮原本應停靈四十九天下葬,也被他改成了三天下葬。
不過長孫霆倒也沒覺得不妥,畢竟被自家皇子毒殺,實在算不得光彩。
“那您何時登基?”長孫霆跪地抱拳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這...”長孫雄圖難掩心中欲望,故作失魂落魄道,“既然如此,那好,三日後,待父皇下葬,孤便登基。”
一日之間,大魏變天了。
幾十年沒有的宵禁再度恢複,百姓夜間不得出門,各處城門關口皆有重兵把守,手拿畫像,不時便抓進去一個人。
而長孫雄圖以防止軍心有變爲由,将鐵杆部下安插在各個部隊之中,并大肆升任與自己交好的将領。
朝廷内外均是一片嘩然,加之陛下與太子遲遲不露面,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不少中立将領面露狐疑之色,但有德高望重的長孫霆出面,此人既是宗室之人,又是宮中禁衛統領,同時平日裏素得魏帝信任。
故而這幫中立将領也隻能按長孫霆所言,耐着性子實施了長孫雄圖所下的命令。
不過在此期間,長孫雄圖卻感到一絲奇怪。
因爲長孫玉手下的文官集團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自己讓他們幹什麽,他們就幹什麽。
這讓長孫雄圖有些摸不到頭腦。
自己原以爲他們會跳出來反對自己,自己再順帶殺幾個立立威,不成想居然出奇順利。
這讓他更對其感到輕蔑。
呵,文人,果然是一幫軟骨頭。
此刻,長孫雄圖端坐在自己的府中,品着香茗,他目光迷醉,遙望着金碧輝煌的皇宮,臉上的渴望已是無可附加。
還有三天,自己就要做這大魏的帝王了,真是想想就激動。
他卻沒注意到一旁侍立的李曉眸中不時閃過的掙紮之色。
......
大燕。
燕皇宮。
顧東風将王诩傳回的情報遞到了燕帝案頭,這件事在送來時已經告知了鐵龍城,但是他認爲事關重大,必須告訴燕帝。
不成想一向養氣功夫極佳的燕帝看到這條消息後霍然起身,“他還有多久出天山?”
“距消息送來的時日推算,還有十五日。”顧東風抱拳道。
“十五日...”燕帝微眯雙眼,“告訴鐵龍城,就按他說的辦,屯兵定軍山,布防外松内緊,而且十五日之後,朕要親自去定軍山。”
待到顧東風退下,燕帝深吸了一口氣,握了握拳頭,“你家這兩個小王八犢子要是敢傷到我兒子,你收拾不了,朕來。”
随即他露出一絲略帶苦澀又滿是追憶的神色,“可惜,估計我說這話的時候這時候你已經不在了。”
“帝王,帝王,你整日就關心如何成帝,如何爲王...”燕帝喃喃自語,說到這裏的時候,他搖了搖頭。
“唉...”
身處天山之中的王诩還不知道自己老爹有這麽多感慨。
此刻,他再度對上了元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