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盯着魚,時機一到,便将燒火棍狠狠地往下一叉,哪知那魚竟會加速。
“嘩!”
魚尾猛地一甩,掀起的溪水濺了他一臉。
王诩好似給自己洗了把臉。
見王诩狼狽模樣,那魚群就在一旁駐足圍觀。
魚眼裏滿是幸災樂禍。
洞虛境的魚還挺難纏,蠻力肯定是抓不到了。
得上點手段。
他從心中山河内揪下一朵紫金蓮花瓣,雙指一撚,往其中加入了一些劍氣。
王诩瞅着這些魚,怪笑一聲。
紫金蓮對于飛禽走獸來說都是極爲珍貴的寶物,這群魚也不例外。
他故作不經意地将紫金蓮花瓣丢在了溪水裏,而後又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望着溪水,最後又假裝離開,退到了魚群視野之外。
他在遠處默默觀察着。
一開始,魚群離那個花瓣很遠,都在觀望,但花瓣傳來的絲絲造化之氣使得他們心醉神迷。
漸漸地,有些魚按耐不住誘惑,選擇朝花瓣遊去,見沒什麽反應,便大膽地吃了起來。
其他魚看到它們這麽享受,便也過來争搶。
魚群圍在一起,争奪一片小小的紫金蓮花瓣。
王诩嘿嘿一笑。
這些魚有些靈智,但不多。
“嗵!”
伴随着封印劍氣的花瓣薄膜被破壞,劍氣在溪水中爆發。
離得近的魚都被炸上了天,落在地上,魚尾甩得啪啪作響,少說也得有個十一二條。
除去那些被震暈的魚,僥幸生還的魚迅速逃走,數息之内便從溪流中不見了。
王诩挽回顔面,哈哈大笑。
他正朝溪邊走,一旁林子卻嘩嘩作響。
王诩順着聲音方向看去。
夕陽下,一頭虎類靈獸映入眼簾。
行走間,它肉感十足的大爪子支撐着龐大的骨架,渾身橘黃色毛發一顫一顫的。
它瞪着大圓眼睛朝王诩這邊緩步走來。
從體型判斷,這是一頭剛剛成年的碧目煌虎。
這種老虎鼎盛時期必是須彌境後期或者須彌境巅峰,有些天賦異禀者甚至可以突破逍遙境,可謂頗具潛力。
不過這頭老虎剛成年,才洞虛境後期。
王诩雖然有傷在身,但也不虛。
他緊了緊手中劍,遙遙發問道:“來打架的?”
此言一出,那碧目煌虎竟然停在他的面前,一張虎臉皺巴巴的,看起來極爲委屈。
它用虎爪拍了拍一旁在地上蹦跶的魚。
然後又極富靈性地朝王诩作揖。
王诩定睛一瞧,見這老虎臉上也挂着水珠,顯然是和他之前一樣,吃魚未遂。
“怎麽,想吃我的魚?”王诩笑着問道。
老虎聽到這話,眼睛一亮,又是連連作揖。
王诩走到一旁,用劍在土地上劃了一道橫線,“今天我的魚打多了,這條線那邊全送你了。”
老虎大眼睛眨巴眨巴,叼起一條魚,搖頭晃腦地走到王诩面前,将魚塞到了他手裏。
并用那毛茸茸的虎頭看着王诩,一臉渴望。
王诩仿佛明白了什麽。
“你要與我契約?”
聽到王诩這麽說,碧目煌虎重重一點頭。
“可是你還小哎,我要去幹大事,不能和你簽約。”
王诩說完用手揉了揉它的大腦袋,軟乎乎的,很好摸。
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這頭靈獸才剛成年,到達頂峰期實在是太漫長了,而且對王诩用處并不大。
所以他婉拒了。
老虎聞言,碧綠色的眸子中流露出難過的情感。
“不過既然你我有緣,你又這麽有眼光,那我便贈你一物。”
王诩從心中山河内再度揪下一片紫金蓮花瓣,遞到老虎嘴旁。
老虎趴在手旁嗅了嗅,大舌頭一卷就吃了下去,柔軟的舌頭舔的王诩手心發癢。
濃郁的造化之氣使得它虎目倏地一亮。
它高興地立起身子來搖頭晃腦地給王诩表演了一段舞蹈。
日頭西斜,王诩提着近十尾鮮魚與大老虎揮手作别。
王诩并不知道,今日他随手贈與的紫金蓮使得這頭小老虎成爲了日後碧目煌虎的族長,統領一族,威風凜凜。
......
涼國,涼皇宮。
這幾天兀屠心煩意亂。
自從他執意調兵伐燕起,奏折就如同潮水一樣湧了上來。
作爲一個帝王,他絕不能容忍百官将他架起來。
所以他一定要讓自己的命令執行下去,這無關正确,隻關乎态度。
而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已經将一個試圖死谏的臣子直接賜死。
效果也很是驚人。
滿朝文武噤若寒蟬,無一人再敢多言哪怕一句。
而涼帝這樣反常的舉動也讓一些老謀深算的官場老狐狸在私下會面時不禁紛紛感慨,事态何以演變到如今這個地步。
他們卻有所不知,涼帝親自布置刺殺王诩卻損兵折将。
兩個逍遙境,五個須彌境,全軍覆沒。
他豈能咽下這口氣?
自從衆臣試探出涼帝的意志堅定不移後,開始紛紛着手準備起了伐燕之事。
涼國在兀屠口中吐出伐燕的那一刻開始,被擰緊了發條,各層級衙門開始了戰争運作的準備。
先前反戰的、擁戰的所有涼國臣民,都進入了伐燕這個共同的戰壕内,無論是自願的,亦或是不自願,都不重要了。
所有人都被裹挾在戰争這輛大車上。
很快,風雨樓安插在涼國的密諜便傳回了這一重要情報。
經由顧東風之手,傳回了燕皇宮。
此刻,這條情報呈到了燕帝的桌案上。
顧東風拿到情報後便一步也不敢歇息,從風雨樓直接趕了過來。
大殿上,他單膝跪地,低頭垂眸。
他在等待燕帝的決策,同時他心中也有一些感慨與激動。
這些年,朝中大小事件,都因爲這樣一位偉大的帝王而得以處理的井井有條。
他相信這次也不會是例外。
燕帝展開了面前的信紙,上面隻有一句話,用炭筆潦草而淩亂的寫着。
“涼國不宣而戰,将領巫湖率重兵逼近潼武關一線,欲奇襲!”
燕帝注視着這張薄薄的紙。
就這一行字,足以改變無數人的命運。
先前燕涼雖互有摩擦,但都是小打小鬧,而今戰争一起,以天道大陸爲熔爐,百萬人命夠填麽?
不夠,遠遠不夠。
燕帝輕歎一聲。
不過他心裏明白,這仗得打,還得打的漂亮。
他轉頭看向一旁侍奉的吳有德。
“把冠軍侯叫來,你親自去,做完這些後便去歇息吧。”
軍國大事,太監不得入耳。
吳公公微微颔首,躬身一禮,猶如一陣輕飄飄的風,無聲而迅速地離開大殿。
王罡注視着吳公公離開。
他閉上了雙眼,将頭倚在了龍椅上,看似在昏睡,但顧東風清楚,燕帝每當面對最棘手的問題時他總願意這麽做。
大殿之上再無一絲聲音。
半晌,燕帝睜開眼睛,身子向前微傾,眼眸中不帶一絲情緒,他注視着顧東風。
“顧卿,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