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風微微抱拳,将捆得嚴實的寒山扛到肩上,他似乎想起什麽,扭過身去沖王诩說道:“叫顧樓主太見外,樓主不嫌棄,叫我老顧就行。”
“好,老顧。”
兩人加一個被捆得結實的寒山,緩步進入風雨樓。
這一刻,才真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無數大燕密諜的眼睛注視着顧東風和王诩,他們都看到了顧東風肩上扛着的寒山。
顧東風肩膀一動,直接将寒山丢進了監牢。
“放心,如果你沒問題,我肯定放你出去。”
顧東風沉聲道,他神色沉重。
畢竟幹這一行的,被懷疑也很正常,隻要能證明清白,那就還是好兄弟。
不過他心裏有數,寒山有問題的可能性很大,就看樓主大人的證據了。
寒山緊閉雙眼,一言不發。
此舉看在衆人眼裏。
這分明是被自己人莫名其妙抓進監牢的無聲抗議。
其中風樓衆人尤甚。
他們看到自己的樓主被抓,不約而同地圍了上去。
王诩看着身邊圍的一群人,心中不由感慨。
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如不将寒山引出風雨樓,恐怕是拿不下他的。
好在自己以雷霆手段将其拿下了。
“顧樓主,敢問我們樓主犯了什麽錯?”
一名平日裏和寒山關系頗好的風樓暗諜大聲質問。
“顧樓主,即使我們樓主犯了什麽錯,那也應該有個說法再被抓進去不是?”
有人質問,便有人陰陽怪氣地附和。
其實顧東風也理解他們的憤怒。
黑暗組織有别于明面上的組織。
平日裏這些人可都是性命相托的戰友,幹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任務,自然感情深厚。
現在寒山被抓又沒個說法,衆人難免憤怒。
顧東風輕咳一聲。
“我理解你們的憤怒,不過總樓主大人就在我的身側,他會告訴你們爲什麽。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們保持安靜與克制。”
話音未落,面前衆人讓出了一條道。
王诩望過去,發現是葉蓁蓁自人群中走出。
原本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此刻面色灰白,粉眸中蘊含着某種難言情緒。
“樓主大人,是因爲他觸犯您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願意替他道歉,并且用一切方式給您賠罪,隻要您開口就是。”
王诩凝視着葉蓁蓁,微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沒有觸犯我。”
此言一出,葉蓁蓁俏臉更白了,她往後一連退了幾步,被一名雨樓成員扶住才站穩。
聰明如她,又怎麽能想不到緣由呢?
她隻是不願意相信。
王诩擡手虛壓,衆人頓時安靜,大家目光熾熱,盯着王诩。
“寒山并沒有觸犯我,而是觸犯了風雨樓最根本的原則,鐵律。”
氣氛頓時一凝,不少人已經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王诩的下文。
王诩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紙,而那張薄薄的紙上記載的正是寒山這半輩子以來的經曆。
他開口讀了起來。
“寒山,男,三十歲,生于燕晉邊境,具體來說,就是生于綿延起伏的潼武關城牆腳下的一處小村莊。
九歲時晉國犯我大燕邊境,而寒山所在村莊也未曾幸免,全村人除躲在地窖裏的寒山無一幸免。”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轉頭看向在監牢裏的寒山。
“讀到這裏,你記得吧?”
寒山好像回憶起了什麽,睜開了眼睛,他面露痛苦之色,咬着牙說道:“記得。”
“你夠幸運,但你們村裏的人也着實是太慘了,全死了,就剩你一個還活着。”
寒山頓時眼角挂淚,被縛住的雙手深深扣進了地面。
“我到底犯了何事?值得你這樣羞辱于我!”
王诩的笑容與寒山的眼淚形成了鮮明對比。
風樓衆人緊咬牙關,他們的眼中似乎能噴出火,不少人已經暗暗計劃,若是王诩拿不出關鍵證據,這事就是鬧到陛下面前也得有個說法!
顧東風還是面無表情,不過他也很期待王诩的推理與證據。
王诩看着衆人,他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既然如此,想必大家也知道村中房屋的結構,我想問問大家,村中房屋不說都有存菜放酒的地窖,但也是絕大部分都有地窖,爲什麽敵人隻漏過了你家的地窖?”
王诩轉過頭饒有興緻地注視着寒山。
“難不成,其他人不會藏進地窖?”
“這話不對,晉兵搜查不慎忽略一兩間房子的地窖也沒問題啊,再者說,我們樓主家房子地窖做的隐蔽些沒被發現不行?”
一個風樓成員冷哼一聲,直接将話頭堵死。
王诩嘿嘿一笑,也不反駁。
“當然有道理,我想少年時的寒山定是這般運氣好,這才躲了過去,沒讓敵人發現。”
“而後資料顯示,你因怕被晉兵發現,便躲進了深山老林裏,一躲就是四年,而後十三歲那年被一位老獵戶撞見并收養。”
“一個九歲的孩子,在山野裏一躲就是四年,你是真能藏啊,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生存能力,确實應該來咱們風雨樓。”
王诩笑意越來越濃了。
“那我可不可以這麽認爲,這四年的時間裏,你經曆了一些事情,然後才被獵戶收養。”
顧東風頓時眼前一亮,他的腦海中劃過一個想法。
恐怕就是在這四年的時間裏,寒山被燕國以外的黑暗力量掌控并利用了。
“當然,從這一步來說還有些牽強,我再補充一點。”
王诩背負雙手,神色幽幽。
“在被獵戶收養的那幾年裏,獵戶身體一直不好,而你爲了治療他,便經常去藥材鋪子采購天星草以及黑混葉對吧?”
寒山點了點頭。
“沒錯,那幾年他經常會疼醒,需要黑混葉鎮痛,以及天星草加以治療。”
王诩聽到這兒,不禁感慨。
“獵戶家的錢真是不少,這麽名貴的培本固元藥材都負擔得起,而且還是有價無市的天星草,他哪裏來的錢呢?”
“那并不是買的,而是藥材鋪子的店主與他有舊,于心不忍才送的。”
寒山立刻辯解。
顧東風心中一動,說到此處他其實已經相信王诩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