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武華分殿中,燕帝面沉如水,用手指着大燕二皇子王诩剛剛覺醒的那個黑漆漆的長鐵條。
“皇子殿下的武魂,确實是...是普通類的武魂,燒火棍。”那名負責主持武魂覺醒的逍遙境強者說道。
此言一出,燕帝和皇後還有一旁的侍從均是面色一變。
燒火棍,百姓平日裏添柴火的道具。
一些侍從已經開始偷偷用一種憐憫的眼光看着二皇子,因爲二皇子的武魂比他們還差,還無用。
燕帝定了定心神,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可,诩兒剛才的覺醒儀式朕感受到大燕的浩然氣爲之一滞,這分明是強大武魂的征兆啊?!怎麽會這樣?”
随即他語氣一變,眼睛死死盯住那名負責武魂覺醒的逍遙境強者,“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隐情?!”
燕帝一瞬間腦海裏掠過了許多念頭,一個皇子若是武魂不夠強大,那幾乎就已經與帝位無緣,而诩兒又頗爲聰慧善良,深受大燕百姓愛戴...
可如今這武魂文不成,武不就,天道大陸又以強者爲尊,身爲尊貴的皇子居然是廢材武魂,恐怕連自己的性命都沒法保全...
想到這裏,燕帝已是悲從心起。
隻見那人不慌不忙,老神在在地說道:“老夫自從大秦氣數歸于天道,人人都可在二十歲覺醒武魂的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負責主持覺醒儀式了,這燒火棍,我絕對不會看錯,陛下,老夫告辭。”說完他施了一禮,離開了。
王诩站在原地,看着這個從自己身體裏覺醒的武魂,一根長鐵條,隻有一個醜陋的握把,但他總感覺似乎還有些其他的能量在其中。
他一雙劍眉蹙在一起,看着手中長約四尺的燒火棍,“父兄的武魂都是那麽強橫,即使是變異武魂,自己也沒道理是一根燒火棍。”
那掌中的燒火棍似乎感受到了王诩的心意,它不滿地發出一聲劍鳴,聲音很小,小到隻有王诩聽見了。
然而誰也沒注意到,就在這一刻,王诩眸中陡然顯現出一股又一股劍氣,在眼瞳中的劍氣各有不同,但都很暗淡,仿佛風中殘燭。劍氣一閃,轉瞬即逝。
燕帝看着王诩呆呆地拿着那根燒火棍,以爲王诩是因爲這武魂而變得一蹶不振,他安慰道:“诩兒,沒事的,天塌了還有爲父在,爲父再想想辦法。”此刻的燕帝仿佛又蒼老了十歲,眼神中流露着疲憊。
一旁的皇後已是上前緊緊地摟住了王诩,眼裏的淚止不住地往下流,“诩兒...”
在有心人眼裏,二皇子渾渾噩噩地跟着陛下與皇後走出了武華分殿坐上馬車返回燕皇宮。
一時間各方的探子紛紛開始打探消息,這大燕的二皇子到底覺醒了個什麽武魂?
大燕京城内,暗潮湧動。
車駕裏,王诩閉目思索。
他總覺得,自己的武魂,沒那麽簡單。
王诩對武魂也并非毫無了解,可以說自從知道了有武魂這個東西以來,他經常會想,自己的武魂是什麽。
是像父親和哥哥那樣,是武将類的武魂,可以決勝沙場,統帥萬軍?還是會像朝堂上的那些人,是謀士類的武魂,可以運籌帷幄,牧民治國?亦或者是江湖中人的俠士類武魂,可以握持刀劍,快意恩仇?再不濟就是自己現在的燒火棍,普通類武魂,可以往竈坑裏添添柴火。
可無論是什麽武魂,根據天道大陸人人皆知的常識,無論是什麽武魂,覺醒時都隻能是處于淬體境,好一點的可能是淬體境後期甚至是巅峰,差一點的就是前期或是中期。
而他剛才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境界,竟然能清楚的感受到神魂,自己甚至能看清已經收起來被儲存在識海的那根黑漆漆的燒火棍。
氣脈溫潤,靈識初現,王诩回憶自己曾看過的典籍,這種現象分明就是溫神境,而且還是溫神境巅峰!
不怪王诩如此驚訝,因爲淬體境後乃是化筋境,化筋境後方爲溫神境,自己竟不知不覺間跨了整整兩個大境界!
至于父皇剛才在武華殿所說,自己覺醒武魂時大燕疆域内浩然氣爲之一滞...
王诩猜測,應是自己的武魂覺醒,一瞬間鲸吞海納天地之間的浩然氣,将大燕境内浩然氣吸收大半的緣故。
“你若真是頂級武魂,哪怕顯露半分威能讓我見識一下也好,何苦讓父皇與母後這般擔心。”看着識海裏懶洋洋躺在那兒的燒火棍,王诩的靈識喃喃道。
然而燒火棍根本不爲所動,甚至輕輕發出一兩聲輕吟,似乎在說自己很享受這片識海。
車駕停了,王诩隻好先放棄研究,退出了識海。
他緩步下車,跟在帝後身後,正要回宮。
忽聽見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聲若奔雷,速度極快。
王诩沿着聲音的方向看去,陽光之下,有一隊黑甲騎兵呈錐形小陣,如衆星拱月般緊緊跟随在一個銀甲蒙面男子身後,一旁斥候的旗幟上就一個字,“龍”。
爲首的漢子身披大紅披風,裁剪極爲合适的銀甲緊貼着男人壯碩的身材,他整個人順着馬背颠簸而起起伏伏,身後的披風也随之獵獵作響。
整個小隊有一股難言的鐵血。
這騎兵王诩認得,正是他大哥王烈所在的大燕龍騎,是大燕精銳中的精銳。在燕史中,大燕龍騎可以追溯到五百年前大燕立國之時,随曆代燕帝南征北戰,堅忍不拔。
他們曆來啃最難啃的骨頭,打最硬的仗,而值得一提的是,大燕龍騎在大大小小二百餘次戰役中,沒有一次後退,沖陣向來一往無前。
更令人肅然起敬的是,在這二百餘次的戰役裏,他們曾有十餘次幾乎全軍全員戰死。
“大燕龍騎隻有向前沖鋒,或者死。”在平淡的語氣下,是軍人無窮的鐵血,以及榮耀。
曆代燕帝自然無不倚重這支鐵軍,所以每一代燕帝都會派皇子前去曆練。
而王诩的親哥哥王烈,就在軍中擔任副将。
“難道是兄長有事?”王诩皺起眉頭,龍騎鎮守潼武關,無故不得回京,這是規矩。
不過一旁的帝後倒是顯得波瀾不驚。
此時爲首的銀甲男子卻已近跟前,翻身下馬,蒙着的臉根本看不出他是誰。
“铿!”銀甲包裹的膝蓋磕在地上,他先向帝後行了大禮,随即他徑直走向王诩,竟一把抱住了他。
王诩甚至躲不開。
“小诩,你可想死大哥了。”渾厚的聲音響起,如同擂鼓一般。
“大哥?”王诩頓時眼睛一亮,自從幾年前王烈進入大燕龍騎後他已經很久沒見過王烈了。
王烈把面甲升起,一拽頭盔,順手抛給了身後一個魁梧的漢子。
他一雙虎目炯炯有神,似乎能與天上的烈陽媲美,幾年不見,王烈已經是個滿臉胡茬的壯漢了。
“我算準了今天應該是你小子覺醒武魂的日子,連恭喜你的大禮都備好了,父皇母後也知我今日進京。”王烈擠眉弄眼道。
說着他拍了拍王诩的肩膀,“如何?武魂是什麽?反正肯定不賴。”
可他說着說着卻注意到了王诩的神情頗爲猶豫。
還沒等他問,一旁的皇後長孫婉卻開口了,“關于小诩的武魂一事,回宮再說。”
王烈聞言頓時心中一緊,作爲皇子,他太明白一個優秀武魂對于皇族的重要性了,而母後這麽說,肯定是出了什麽問題。
王烈轉頭看向燕帝,目露探求之色。可燕帝卻也長歎一聲,緩緩搖了搖頭。
“走吧,回宮再說。”
此言一出,王诩眼看着大哥的面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王诩有心說出自己的發現,然而一道聲音如天雷般卻在此刻于他的腦海中炸裂,聲音裏滿是氣急敗壞。
“一群不識貨的,哪個告訴你小子,這他娘的是燒火棍的!真是氣死老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