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危險,也真正明白,那個叫做許凡的男人,到底在自己主子心中占據着何等重要的位置。
這讓她頗感意外,重生者記憶覺醒大都是以前世的強大記憶爲主。
也就是說,在兩世身份的利益出現沖突,需要做出取舍之時。
往往是以上一世的利益爲重的情況更多。
而眼前的情況來看,完全不似她料想的那般。
這讓她心中閃過一絲濃濃的失落,她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上一世摒棄七情六欲的冰霜帝君,爲何會變得兒女情長起來。
在求生的本能驅使下,她還是顫巍巍地開口解釋。
“帝君容禀,我也并不敢确定那許凡是否真的死了!”
“當時他被囚牢籠罩,我潛伏在空間深處,又有人阻撓,便沒有探查清楚!”
“之所以敢硬着頭皮回來,是因爲我記得君上手上有一枚對方的本命魂玉。”
“您老人家可以将其拿出來确認一下!”
“如果他真的死了,屬下将您送回上界,即刻便自焚肉身和靈魂謝罪!”
聞聽此言。
楚洛璃這才從暴怒中回過神來,她撤回冰冷的玉手,顫巍巍地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枚墨色玉簡。
直到她看到内部那一縷帶着勃勃生機的靈魂本源。
其動蕩的情緒這才慢慢平複下來。
呼!
女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雙手握緊那魂玉,将其埋進自己的懷裏。
美眸輕閉間,已經不再有淚珠滴落。
片刻之後。
楚洛璃猛地睜開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剪水般的美眸中再次襲來一股寒意。
“舞兒,告訴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許凡沒有死,故意想以此來試探我對他的态度?”
“欲要逼我早回上界!”
“你可知道,如果他死了,你也一定是會死的!”
“還有你在上界的本體,也決計不能幸免!”
此言一出。
那勁裝女子身軀微微一顫,羞愧地低下頭,好似被拆穿鬼把戲的孩子。
而透過其眼神,楚洛璃卻是看到了一絲堅毅般的倔強。
除此之外便是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
“帝君大人明鑒,舞兒就是這麽想的!”
“隻要帝君大人能夠趕回上界主持大局,舞兒情願一死!”
“你……”楚洛璃氣極,擡手欲打。
可看到那張異常倔強,不曾有絲毫悔意的俏臉,其高高舉起的手臂還是緩緩地落了下來。
“舞兒,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若敢再犯,我必殺之!”
“滾!”
勁裝女子聞言微微愣神,她緩緩地起身離去,眼神中閃過一絲意外。
讓她感覺難以置信的是,如果是按照自己主子上一世的脾氣。
自己今日做出這等欺上之事,對方就算是不将自己除掉,至少也要落個修爲盡失的處罰。
而如今,對方表現出的寬宏大度,卻是遠超她的預料。
其心中暗忖,自己的主子怕不是真的被這一世的閱曆影響,變得優柔寡斷了吧?
對方手上明明有那許凡的玉簡,聽到其死訊,卻是方寸大亂到需要自己提示。
同樣,若是按照其上一世的處事風格,自己犯了這等大錯,也必定不會如此随意地就免于處罰。
她也不禁懷疑,對方是不是也變得寬宏大量起來。
不過。
也隻是片刻之後,她便回憶起剛剛自己被對方掌控的一幕。
心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讓她瞬間清醒。
“不對!”
“帝君大人之所以沒殺我,是留下來保護許凡的!”
“除了我沒有更好的人選!”
“這家夥,到底有什麽魔力,竟然讓主子做到這般地步!”
……
這一日。
海域外圍的一片群島中。
一位身形矯健的男子,剛剛擊殺一隻六階海妖,将其妖晶連同其守護的地階中品寶藥收入囊中。
然後便一頭紮進海中迅速離去了。
此人正是許凡。
當日他利用虛實分身戒,以假體分身硬接葉君臨全力一指,制造身死的假象後,便迅速通過空間替換術自水下遁逃。
臨行前,他也不忘操控湖水,将葉君臨掉落的黑鐵木棍取走。
此物位列天階下品層次,價值遠超金鱗劍。
他自是不會輕易放過。
如今,他已經變幻爲另外一個帥氣男子模樣,逍遙自在地在海域中曆練修行了。
沒有仇人惦記的感覺讓他大感暢快。
完全不曾想到,會有人因爲他的身死而傷心落淚。
此時距離武帝墓府開啓,還有兩年多的時間,他要抓住機會,好好過幾天清閑日子。
眼下有着邪神殿的護法級供奉,他倒是不必擔心修煉資源不足的問題。
然而。
樹欲靜而風不止。
修仙界向來都不是不争不搶,就可以過安穩日子的地方。
這一日。
許凡正在西海岸一個海濱小鎮的酒館中獨飲。
一位滿身血污的青衣女子踉踉跄跄地踏了進來。
随意打量了酒肆中的衆人,目光在一個角落稍稍停留了片刻,她還是選了臨窗的座位坐下。
“小二,來十壇……最烈的龍舌蘭!”
聲音落罷,在場的衆多傭兵和散修當即便被吸引目光。
看那女子身材豐盈勻稱,氣質清麗脫俗,宛如自畫卷中走出的仙子,其周身又無半點靈力波瀾,也沒有絲毫危險氣息可言,完全是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模樣,衆人也也不禁出言調笑起來。
“這是哪來的俊婆姨,居然有膽子一次性要十壇龍舌蘭?”
“這是遇到了什麽想不開的事了吧?不是遇見仇家,就是遭了盜匪了。”
“你看他腹部的傷勢已經洞穿肉體,怕是買不起療傷丹,要拿酒鎮痛了。”
“一會要是喝多了,怕是要麻煩我們兄弟送她回家了。”
“哈哈……”
一陣肆意的狂笑聲大作,言語中充斥着野蠻的匪氣。
這些整天過着刀口舔血日子的盜匪和散修,可不懂得什麽是斯文。
越是大膽、狂妄,反而更容易在這個圈子裏吃得開。
一些愛出風頭的糙漢子,更是肆無忌憚地來到女子面前,用手中的長劍撥弄着女子臉頰旁的如瀑青絲。
而後者卻是對此不聞不問,隻是自顧自地捧起小二送來的龍舌蘭烈酒,大口地往嘴裏灌。
任憑溢出的酒水打濕胸前的衣襟,勾勒出誘人的輪廓。
那糙漢子見狀眼都看得直了,喉結滾動間,已經暗自咽了數次口水。
有心想伸手肆意妄爲一番,目光落在旁邊的幾位虎視眈眈的大漢身上,還是将心中的邪念強行壓了下去。
他心中清楚,以自己的地位可沒有率先享受這等絕世女子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