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瑾不禁暗贊一聲:好帥。仔細一看,又皺眉想:化過妝的啊?
這位甫思柳是新風樓的正宗嫡脈傳人,秉承着新風樓的一貫傳統,天庭飽滿,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用眉筆畫過眉,用白粉敷過面,同時顯得很有男人味。
隻聽甫思柳說:“你家軒主……哦,來了。”
果然,又一股強大的真人威壓飛速靠近,突然降落在洞府門口,就在甫思柳的身邊,顯現出一個魁梧的中年男人形貌。
此人相貌與錢飛身邊的公子頗爲相似,錢飛能判斷出那就是堅壁軒現任的軒主袁樂仲了。
雖然也算是五官端正,不過與外表俊朗風雅的甫思柳相比,袁樂仲父子都隻能稱得上是滿臉橫肉,宛若豬頭。袁樂仲滿臉油光、滿頭大汗,更與幹幹淨淨的甫思柳形成鮮明對比。
他緊張地說:“甫真人,你、你把我的宗門怎麽了?”
甫思柳優雅地低頭輕笑一聲,說:“你在說什麽?我也隻是剛到。”
舅姥爺連忙一邊行禮,一邊困惑地說:“軒主,你們這是?”
袁樂仲頹唐地坐倒在地上,捂住腦門,無奈地說:“沒想到,我不僅逃不了,甚至你還比我先到。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傻了,怎麽會敢與新風樓的人比速度。”
甫思柳潇灑地一揮袖子,說:“你更應該想到,如果你不把自己的洞府搬走,你的整個宗門能躲到哪裏去?”
錢飛在心中大緻上梳理出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在與甫思柳一同滅掉硬骨門之後,袁樂仲不知爲何想要逃回自己的宗門。
但新風樓的功法向來是以速度見長的,堅壁軒的功法則以速度爲短闆。
所以,新風樓的甫思柳輕易地超過了他,反而先到。
袁樂仲可能用了一些躲藏、誤導的辦法去躲開追蹤,可是甫思柳直接堵到他家裏來了。
隻聽甫思柳說:“老袁,我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麽不滿意。從硬骨門得來的寶貝,我新風樓絕對不會獨吞。爲了表示公允,東西都是放在醉人塢那個傻女人手裏的。”
袁樂仲粗聲說:“那女人呢?”
甫思柳一擡下巴:“那不是來了?”
錢飛這些閣樓上的都朝着山壁外看去。
閣樓除了開向下邊的窗口之外,還有開向側面的兩扇小窗,對着堅壁軒的正門之外。小窗藏在綠蘿掩映之中。
醉人塢的女性真人正在不遠處的花叢上空飄浮,圍繞着一隻蝴蝶,自顧自地在半空中起舞,衣袂翩翩也如蝴蝶的翅膀一般。
她穿着寬松的白色衣裙,與硬骨門少年蓋興明的描述一樣,雙手與臉龐的肌膚比衣服更白。
而其容貌美豔卻又在少年的描述之上,濃妝在臉上形成犀利的對比色,不似人間之物。
這種美貌與李木紫、淨草那種有很大區别。
李木紫、淨草如果踏入凡人開的茶樓,店小二肯定會熱情迎接招呼,而如果是這個醉人塢的女子踏入茶樓,店小二恐怕會後退一步,戒備地說:“你是什麽人?想做什麽?”
馮瑾倒是很向往地望着那女子,自言自語說:“以鉛入道、鉛華風韻……那種化妝的仙術很有一套。”
錢飛輕聲說:“羨慕嗎?用腦子換的。”
馮瑾:“……”
看到醉人塢的真人也到了,袁樂仲的臉色又難看了三分。
新風樓的甫思柳微笑說:“她是個傻子,你總不該懷疑她與我宗門勾結吧?”
袁樂仲悶聲說:“我不是貪那些寶貝靈石。你們全都拿走吧,我的那份我不要了。在财寶與性命之間,我還是選擇性命。”
甫思柳鄙夷地說:“你是不是想說,你怕死?”這種帥哥臉的鄙夷表情,是相當紮人的。
袁樂仲卻突然理直氣壯起來:“沒錯,我怕死。如今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了,在鶴伴園私下裏都已經傳遍,靈霄殿的真人一次自爆就炸死了十個真人,接着又是一次自爆。如果我在那裏,死的就是我了。這是開玩笑的嗎?”
錢飛判斷出來,原來是這幾個人先滅掉硬骨門,搶奪之後先去了一次鶴伴園,而堅壁軒軒主在鶴伴園聽到了關于激戰的小道消息,就逃回了家。
靈霄殿連續兩個真人自爆的消息,雖然都在意料之中,卻也令他忍不住臉色一沉,并且對兩個真人感到肅然起敬。
甫思柳則連連搖頭:“這世上有幾個靈霄殿?靈霄殿又能自爆幾回?他們眼看就要滅掉靈霄殿了,死的是他們,占便宜的是你,你卻想要主動放棄?”
袁樂仲大聲說:“可是你說,要帶着我去黑石山,在那裏有便宜可占嗎?”
甫思柳聳聳肩:“黑石山。呵,他們又不是講究舍生取義的。你跟我去,隻是爲了壯壯聲勢。”
袁樂仲說:“壯壯聲勢,那不是随便去幾個人就可以了?爲什麽一定要我?”
甫思柳說:“人人都有份,你也有份。你能有今天,都是司馬大仙灌頂代練賜給你的,如今司馬大仙有令,難道你有資格不從?”
袁樂仲的音量低了一些,但不肯讓步,說:“我是付了錢的。”
甫思柳說:“你付錢是排隊券,灌頂晉升可是免費的。”
袁樂仲說:“哦,合着不是免費,而是現在叫我用性命拿出報償啊。”
甫思柳微笑說:“不要說得那麽難聽,誰要你的性命了?無非叫你捧場助興,一起去遠足,踏平天下宵小罷了。這點面子你也不肯給司馬大仙?”
袁樂仲拍胸脯說:“我當然對司馬大仙是感恩的,等我長生不老之後,永生永世地服侍司馬大仙。”
甫思柳又是搖搖頭,往前踏了一步,靠近袁樂仲的面孔,緩緩地說:“司馬大仙當然也會永生永世地記得,在他老人家第一次要用你出力的時候,你就縮頭縮腦、拉稀擺帶、令天下道友失望。永生永世地記得。”
這話的威懾力不是一般地強。
袁樂仲打了個寒噤,臉色變了三變,最後卻陪笑着說:
“這正合我意,我最希望司馬大仙可以永生永世記得我,我就不去參戰了,道友請回吧。”
錢飛馮瑾與堅壁軒弟子們都是無語了,感到堅壁軒軒主在窩囊的領域已經達到了硬漢的水平。
甫思柳也愣住了,忽然冷笑說:“你做逃卒,随便找個地方一逃倒也罷了,千不該萬不該躲回到自己家裏來。”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袁樂仲說:“你……”
隻見甫思柳一擡手,堅壁軒的舅姥爺往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腦門上插着一根鋅飛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