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戀猶豫了:“不,我其實覺得無敵生的想法很有道理,他的思想很深刻,有很多我佩服的地方。我覺得總體上我是不如他的。”
李木紫驚訝地說:“你投稿的電台上的文報,我都聽了,沒感覺你有這種想法。那文報很是咄咄逼人呢。”
朱戀不高興地說:“可是他……那無敵生他也同樣咄咄逼人啊,而且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态度。就算是我不如他,他也不必用那種口氣來教訓人吧?那可是被好多人聽到的公開電台呢。”
錢飛笑說:“很多網友都是這樣的。匿名公開發言的時候就不是自己了,私下裏見面時會溫和很多。”
朱戀說:“網友?”
錢飛說:“電台的……電友。”
朱戀歎了口氣:“我也真想見見他是什麽樣的人。可是,即便真的私下裏見面,我也确實有很多思想深刻之處是比不上他的。恐怕他會失望,然後又是居高臨下……嗯……我可以确定,電台裏聽到的絕對不是他想法的全部,他還有很多想法沒有說出來,是個寶藏啊。”
這時候,錢飛身後的女郎們已經在偷笑了。
馮瑾笑說:“想要與無敵生和解,但不好意思投稿到電台去公開認錯,是嗎?”
朱戀認真地說:“這不僅僅是面子的問題,也是探求真理的态度的問題。不僅他的想法有道理,我自己的想法畢竟也有道理啊。公開認錯就說明推翻了我自己的想法,那也不是我想要的。”
錢飛說:“那你打算繼續論戰下去嗎?讓咄咄逼人的氣氛更升級一些?不過攻擊性太強的文報,可能電台就不願意播出了。”
朱戀紅着臉說:“電台是你們公司開的吧?能不能……請你回去以後幫忙查一查無敵生是誰,并且寫信告訴我?寫信就寄到這個農莊就好,地址的寫法是……”
錢飛大手一揮:“不用那麽麻煩,立等可取。”回頭說:“夏華。”
陳夏華說:“好嘞!”
她撩起裙子,從大腿的絲襪上緣抽出一枚刀币,然後按一下左手小指上的戒指,戒指上彈出一個投币口。她把刀币塞進投币口,投币口立刻擴大到五寸寬。
陳夏華伸手進入戒指儲物袋,連續掏出幾個匣子,還有一個鍋蓋天線,然後她開始熟練地裝配這幾樣東西。
朱戀看呆了:“這是什麽?”
陳夏華頭也不擡,說:“無線電台。”
朱戀更加吃驚:“無線電台?……我聽到的收音機廣播,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你要現在開始廣播嗎?”
錢飛笑說:“這是便攜式的電台,功率沒有那麽大,不能用來廣播,是供私人聯絡的。同時,它既是發信号的電台,同時也有收音機的功能,是雙向的。我們可以用它立即聯系公司裏。”
陳夏華擺弄着電台,電台的喇叭發出有規律的滴滴嘟嘟的聲音。然後陳夏華說:“喂喂,一号電台呼叫狐狸山,一号電台呼叫狐狸山。”
陳夏華随身攜帶的電台,理論上是這個世界裏第一部電台,同時也就是在歸極洲與錢飛一同冒險時所帶的那個。當然,随着技術的改進,這部電台已經像是忒修斯之船那樣,全身的零件都改進過。但它的代号始終是“一号電台”。
電台喇叭裏傳來輕微的沙沙聲,确實像收音機一樣,但聲音清晰程度比收音機差一些:“狐狸山收到,信号良好。陳總師您好,請吩咐。”
陳夏華說:“我和錢總在一起,想找廣播電台。”
錢飛湊過去說:“請把廣播電台的胡老師請過來接聽。”那位姓胡的電台工作人員是負責管理投稿與用戶調查的。
朱戀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指尖在微微顫抖,她的臉更紅了,胖嘟嘟的确實像個蘋果:“不,還是不用查了。嗯,其實我不那麽想和他見面,或許還是局限于思想上的交鋒才……”
陳夏華忍住笑:“真的不查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堂屋裏靜了片刻。
朱戀低下頭,聲音低得像蚊子叫:“不,還是查一查吧,别讓他知道是我在查他……”
錢飛身後的女郎們竊竊私語。
雖然在涉及自身的時候,她們都是“我對男人不感興趣”的樣子,但是一旦涉及别人的戀愛話題,頓時一個比一個起勁。
馮瑾用手遮住嘴:“看她這個樣子,是把無敵生給腦補成爲很帥的、未婚的年輕男子了。但事情真的會這樣好嗎?無線電台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投稿的嗎?”
唐心純說:“腦補?”
馮瑾說:“呃,這是老闆喜歡說的話。就是……幻想,從一點點的根據想象出很多的不可靠的東西,的意思。”
唐心純這個時候也完全不困了,輕笑說:“就連我,現在也覺得無敵生一定是個濃眉大眼的靓仔。”
淨草笑說:“如果是個老太太呢?”
李木紫以更加邪惡的笑容說:“如果是個邪派的山主或者道侯?”
淨草縮了縮:“你的想法很危險啊。”
李木紫最喜歡道德這兩個字了,所以喜歡道德思辨,所以喜歡道德困境,所以喜歡看别人在道德困境中掙紮的樣子。此時此刻連妖氣都差點放了出來。
唐心純聳了聳肩:“我想到,恐怕九成是她自己的老爸。”
李木紫恍然大悟:“是啊,所以能心意相通,但是她又對對方那種居高臨下的态度不滿,所以想要對着幹。”
馮瑾也連連點頭:“女兒和爹對着幹,這個可以有。”
與此同時,電台那邊,姓胡的工作人員已經前來,得到了錢飛關于查詢筆名背後身份的指示,過了一會兒,電台的聲音再次響起。
“狐狸山呼叫一号電台,狐狸山呼叫一号電台。錢總,您還在嗎?”
錢飛說:“我在。請講。”
電台喇叭裏的聲音說:“我這邊查出來了,無敵生留下的真實姓名是羅缪。”
女郎們面面相觑,看來不是朱戀的老爸。
“留下的地址是,天原省慶都府雪岩城青羊區天星橋坊天星橋街,巴适樓。”
朱戀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