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抓着他的這隻龐大妖禽,爪子深深陷入他的肩膀肉中。
從其真氣的自然流溢可知,他擁有第五境界“冶純”的修爲。而剛才護住他身體的劍光,在錢飛看來,恐怕是屬于天下七大名劍之一的“多情劍”。
“多情劍”威力并非最強,但使用便利,專精于防禦,不需要專門分神控制。對錢飛來說,也是個很棘手的法寶。
錢飛試探着說:“尊駕是……海東青?”
妖禽口吐人言,那聲音粗豪卻又冷靜:“正是在下。錢老闆不要急,帶你作客的地方馬上就到。”
歸極洲的一部分土匪黑話,對于被打劫的對象稱爲“老闆”,頗有一點“你給我衣食、我要謝謝你”的黑色幽默。
海東青布設了一個接近完美的陷阱,但是他也不敢與“黑石山女元帥”硬碰。隻有在最後關頭,他才親自出手,殺一個回馬槍,一擊脫離,卻也達成了最重要的目的。
錢飛也冷靜下來,事已至此,接下去隻該琢磨怎麽脫身。
海東青的影子在天上一閃而過,不消一會兒功夫,就飛出了八十多裏,落進了一個窩棚之中。
本來“窩棚”在歸極洲也是一部分百姓村莊的常态,那些村子就叫窩棚。不過這個窩棚卻又比較特殊,外人叫它“妖怪窩棚”,敬而遠之。
實際上,這個名爲“窩棚”村子,以及周圍的十幾垧地,都是修真三十六宗門之一血紅山莊的産業。
這時候派去伏擊的大部隊還在回來的路上。
先回來的海東青獲得熱烈的歡迎,并且親自把錢飛關進一個鐵籠子裏。這種鐵籠子通常是關野獸的,但是血紅山莊關人也用它。
在鐵籠子裏,錢飛盤腿坐在地下,無表情地看着籠子外面的一大群人。
各種老老少少,丫鬟婆子,甚至還有老虎狗熊,都擠過來看熱鬧,仿佛老虎在動物園中觀賞籠子裏的人類。
有三個人站在人群的前面。
歸來後,海東青已經變成人形。他是一個身材瘦高、穿着簡樸羊皮襖、目光精悍的漢子,除了一個鷹鈎鼻子之外,與通常人類混在一起并無違和感。
他化形之前的物種是海東青,是獵鷹的一種,他的名字也是海東青。
在化形大妖之中,指身爲名的情形很常見,因爲通常一個物種在同一時代能出一個化形大妖就很不錯了。
百鳥百獸都比不上人類是萬物之靈,修仙比人類困難很多。可能隻有鶴伴園養的仙鶴是各有各的名字的,因爲仙鶴比較特殊,擁有較強的修行能力。
李木紫是不是類似的指身爲名呢?是的,别忘了在靈霄殿所在的省份方言裏,“母雞”讀音爲“木紫”、“雞蛋”讀音爲“子彈”。
如果一定要全方位貫徹官話的話,李木紫的名字就要叫“李母雞”了……
海東青的身後卻有一個白白胖胖的男人,是人類,看起來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如果瘦下來大概會挺俊的,但即便現在這個樣子也不難看,甚至有些娘。
那白胖男人殷勤地爲海東青按摩肩背。那肩背上畢竟中了幾發機槍子彈,尤然酸疼不已,令海東青龇牙咧嘴。
而錢飛特别地注意到,那個白胖人雖然伏低做小,伺候海東青,但其實他的修爲竟然也是冶純境界,不比海東青弱。
在他們身旁的第三個人,卻爲第四境界“合元”水平,是熟面孔,不是别人,正是刻骨寺的惠赢法師。
惠赢指着錢飛哈哈大笑:“你折辱得我好慘,一而再,再而三。不,沒有第三次了,哈哈哈哈,這次你搶了我的,都得給我吐出來!”
錢飛不理他,隻對海東青說:“海道友,我身上沒有錢。”
海東青回頭罵了兩句,驅散了衆人,隻留下他們三人面對錢飛。
然後他湊近籠子,幾乎要把鷹鈎鼻子伸進籠子來:“你沒有錢,你去花生屯做什麽?我飛在天上,看得清清楚楚,你還沒有來得及還錢給花生屯。可是,剛才我搜你的身也沒有找到錢,你的錢去了哪裏?”
剛才關進籠子之前,他已經把錢飛細細地搜了一遍身,儲物袋也搶走翻開了。
裏面比較值錢的隻有一把大刀。
這把刀估計價值一百五十多刀币,折合一萬七千多兩銀子(目前刀币已經升值到了這個水平),确實算是一把好刀了,剛才錢飛就是揮舞着這把刀抵擋妖禽飛撲的。
除此之外就隻有半串銅闆了?
錢飛聳聳肩:“我被靈霄殿、火山寺的人日夜貼身看管着,哪裏有錢能落到我的手上?即便拿到幾個刀币,也立刻被奪去還債了,不然還能咋地?”
海東青摸摸鼻子,若有所思:“跟你一塊的那幾個女的,錢在她們身上?”
錢飛很慶幸自己當機立斷,把陳夏華踢了下去。
如果她被一起抓來,勢必也被搜身。她身上至少有三十多個儲物袋,裏面零零碎碎積攢着整個世界的科技财富,連錢飛也辨認不出其深淺。
而他更關切的是她本身,海東青在搜身摸來摸去的時候,可不會對女眷有什麽避諱……
搜身之後,她還會被用來威脅錢飛。而無論錢飛是否屈服,身爲凡人的她都兇多吉少。
絕對不能讓敵人抓到她,當然,其他的女郎也是。
就在這時,一個獵戶匆匆跑來:“大王大王,窩棚外邊來了個……我也不知道該咋說,你來看看吧!”
海東青踢了他一腳:“飯桶,連人話都不會說?”跟着他匆匆離開,去了窩棚的村口。
在村口,面對一個奇特的訪客,連海東青也陷入了深深的無語之中。
那訪客是一個合元境界的大妖,是妖禽,看起來尚未化形,但似乎已經有了一些靈智。論境界,那妖禽也是合元後期了,妖氣旺盛而凝實。海東青非常奇怪,爲什麽附近會有這樣的大妖,而自己居然從未聽說過。
隻見那大妖身高一丈有餘,高過窩棚裏所有的房子,而且身寬體胖,似乎不擅長飛行,怎麽看都是一隻,雞?
從那低調的雞冠、樸素棕黃的毛色和肥嫩碩大的屁股來看,是一隻母雞?
巨大母雞嘴裏叼着一個粉嫩的眯眯眼的小丫頭,叼着其後頸衣領,像是獵鷹叼着戰利品。母雞輕輕把小丫頭放下,像是剛下了個蛋一樣,驕傲而又熱情地對海東青說:
“咯咯咯!”
海東青:“……”
他想,老子聽不懂雞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