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乃是各門各派的棄徒所組成。凡是在自己宗門之中犯下事情,不爲所容,被逐出門牆之輩,就可以來到桃李居投靠,抱團取暖。“桃李”之名,取的是“天下桃李盡入彀中”的吉利意思,但在名門正派那高傲的眼裏,他們隻不過是“天下渣滓沆瀣一氣”罷了。
比方說七月時曾敲詐豐饒灣的王松,作爲修爲高強的靈霄殿棄徒,假使加入桃李居,不僅很合适,而且會很受歡迎。但是王松覺得自己丢不起那個人,所以甯可孤身獨行江湖,不到山窮水盡,不會有投奔桃李居的念頭。
如果答應讓桃李居的人看一眼馬車裏面,接下去他們就會要看第二眼、第一百眼,乃至裏裏外外地搜查,冰棺聖女是不可能藏得住的。
如果“搖錢樹”雲雲隻是幌子,他們其實是沖着聖女來的呢?
如果“聖女”雲雲隻是幌子,其實水系宗門是把搖錢樹的秘密藏在冰棺之中呢?如果是那樣,錢氏債務部收了五十萬刀預付款,所要運送與守護的也就是這個秘密。
如果桃李居的人來個“我全都要”,不僅爲了所謂搖錢樹的秘密糾纏不休,而且冰棺這個漂亮法寶作爲添頭也要搶走,那該如何?
當然,僅僅拒絕他們,他們也還是要來搶的。
玉面小生房雅健歎了口氣,收起折扇:“沒想到靈霄殿還以爲可以這樣對着我們耍威風。罷了,該抓的抓,該拷打的拷打,且看名門正派的名頭是不是能救得了你們。”
他話音剛落,下面幾個與李木紫修爲相同的同門就已經按捺不住,大笑着把兵刃對着馬匹與馬車招呼過來。
李木紫冷笑一聲,擡手就要發射彈丸。
但她身下有一個颀長的身影,比她手指動得還快,從趕車的位置一躍而起,甩動長腿,把前幾個來襲者一個個都踢飛了出去。随後,那身影像是瘋狂的舞者一般旋轉,在旋轉中上升空中,帽子掉了,露出一頭出家人才有的短發。
當然,那是淨草。
淨草在旋轉中連續踢出七腿,把空中桃李居的房雅健逼得連連後退。然後她大笑着穩住身形,雙目精光閃爍,袖子一振,胸口噼啪爆響。
所有人都驚呆了,張大嘴合不攏。
淨草運起真氣,把内衣裏束胸的布條全都給崩開了。
崩……開……了……
她還穿着士兵的号衣,号衣是寬松的,所以什麽也沒有露出來,隻是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胸圍陡然增加了将近一倍……
錢飛從沒有想象過這樣的“爆衣”。
别人家的胸器就算是再怎麽兇,能把女扮男裝捆了三層的束胸布條給硬生生崩開嗎?
不僅錢飛,圍着馬車的道友們也險些把眼珠子瞪了出來。
半空中的房雅健更是一時手忙腳亂。淨草解放了胸口束縛之後,撲他而去,僅僅施展出一套簡單的火山寺入門長拳套路,就打得他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地面上,錢飛與一個來敵纏鬥在一起,守住馬匹。
馮瑾揮舞拂塵,金絲擰成鞭子把靠近馬車後部的敵人抽開。
李木紫站在車篷頂上,用沖鋒槍時左時右地點射,不過不像幾天前在山谷裏那樣能輕易地讓敵人傷筋動骨。在這裏,即便她能用子彈打倒幾個敵人,那幾個敵人也能在片刻之後爬起來再戰。
不過不要緊。
錢飛一行隻要守到淨草打敗房雅健,回來用合元期的修爲碾壓這些凝虛、築基期的喽啰們即可。
當然,這需要一定的時間。
房雅健在淨草面前雖然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但是總是能在間不容發之際躲開淨草的拳頭。淨草旋轉着,仿佛每一次都擦碰到了他身上一點,但是那一點也仿佛完全沒有用到力,隻是打在了空處。
那個名叫房雅健的玉面小生,是新風樓的棄徒!
新風樓也是三十六個宗門之一,以鋅入道,以如風飄忽的迅捷身法而聞名,同時還以滿門都是陽氣旺盛的帥哥道友而着稱……
這裏就是火山寺武僧的短闆了,也是武僧往更高境界修行所必須持續面對的挑戰。他們的修行是以強身健體與招式套路爲中心,所以在奇巧方面比不上各種仙法道術。
在這個仙俠世界裏,武僧們還隻是玩武俠的。前幾天面對李木紫的照明彈、沖鋒槍的時候,淨草已經被小小地吃了一次癟。
現在這一次,淨草耐心地尋找房雅健的躲避規律,調整自己的招式,尋找他身上比較實體、能挨拳頭的那一部分。
那個新風樓棄徒,還隻是合元期,不是冶純期,還不能真正的全身都化爲風。
隻要一拳能打在那房雅健的臉上,就能分出勝負,而且能讓他從此不再是帥哥。
錢飛眼角一跳,隻見從遠處又飛來一個敵人。
同樣是那種飄忽的身法,看來同樣是新風樓的棄徒。那人同樣是面如冠玉的俊朗美男,如果說與前一個出手的xxx有何區别,那就是,臉頰上還塗了脂粉……
兩個合元高手二對一圍攻淨草,淨草立刻落入下風。她機敏地轉入守勢,敵人圍着她滴溜溜轉,一時搶不到她的背後破綻,但是等到空中的戰鬥結束,活下來的恐怕不見得是淨草了。
馮瑾咬了咬嘴唇,攥緊拂塵柄,指關節都因爲用力而發白。
這次桃李居的此地分居“秋風居”,怕不是已經傾巢出動。
桃李居乃是三十六宗門之一,分散在世界各地,據說一共有七個或者八個或者十二個分居。因爲管理混亂,所以分居的個數與地點往往是浮動的。大多數分居就是由幾個合元期的師兄師姐所率領,眼下已經出來了兩個。
錢飛朝着北方一指,說:“執行三号方案。”
李木紫二話不說,用皎潔牙齒咬開一個手雷拉環,把手雷擲向北邊的敵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