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通報原本姓名,他也是冒了風險的。隻是看到眼前的這個小尼姑似乎沒有修爲,加上他知道修行有成的火山寺武僧不可能有頭發,所以才覺得大概沒事。誰想到遇到的是淨草這個奇葩。
淨草說:“火山寺不會忘記。”一棍搗進他的眼窩。趙四的腦漿順着棍子噴了出來。
此時的狹小山路上,已經像是地震停電了的電影院。匪徒們不約而同地踩熄了手中的火把,你推我擠,奪路而逃。凄慘的争鬧聲音簡直讓人誤以爲人群裏還有女人小孩,但其實發出這些哭聲慘叫的全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
淨草飛起到半空中,懸浮着,拈着光潔的尖下巴,沉思着,該怎樣抓住下面的一百多号人。有往北逃的,有往南的,有騎馬的,還有往側面山上爬的。
此前傍晚時放走了十多個,天不亮就追來了一百多,這讓淨草也認爲此前放人是失策了,滅口才比較好。可是在這深夜之中,即便她能飛,即便能飛得比所有人跑得都快,可是她一個人望下去隻看到黑暗模糊的人影幢幢,很難保證能把它們一個不漏地殺光。
“而且,殺光他們真的好嗎?剩下這些人都是凡人。殺那麽多凡人,也來不及驗證《殺人經》裏的劣迹,恐怕寺裏不會答應吧?至少紫紫是要沒完唠叨了,她比我師父還要煩。而且我此前對紫紫振振有詞,說可以殺的人就是可以殺,依據是《殺人經》。現在殺這些人之後,吵架說不過她可怎麽辦。”
當然,其實假如把人放跑漏網,李木紫反倒不會說她什麽。不過淨草早就意識到自己是債務部裏修爲最高的人,現在晉升境界以後尤其如此,是整個隊伍負總責的戰鬥力,她不能允許自己爲團隊兜不了底。
而就在她犯愁的時候,下面烏泱烏泱的逃跑土匪可不等她,淨草拿不出主意,情況越來越讓她犯愁。
就在這時,卻是聽到在正下方的黑暗中,有響亮的“啪啪啪啪”四聲響指聲。
李木紫打了四個響指,分别朝向四個方向。
轉瞬之間,四個方向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四個太陽,或者說是極明亮的星辰,在高空中緩緩下落。四個“星辰”的光亮把下面整個山谷照得一盤慘白,明如白晝。
靈霄殿絕學:照明彈!
土匪們當中有人慘叫:“是仙術!他們真的都是修仙高人。”更有少數人被天空異象吓得雙腿發軟,已經不敢再跑。
淨草大喜,喊一聲“謝謝你紫紫”,正要飛身下撲。卻又隻見李木紫站在馬車車篷頂上,掏出了沖鋒槍。
淨草:“……”
“哒哒哒”、“哒哒哒”。
宛如織造坊裏繁忙的織機聲音,又如富家小姐們踩着木屐在石子路上歡快奔跑,李木紫端着沖鋒槍,從左到右慢慢轉身,像是割草一樣把逃跑中的土匪們掃倒。
在快到看不見的子彈之中,夾雜着曳光彈,在空中劃出一條條粉紅色的細線,宛如宣告命運無常的絲線,其駭人程度不遜于鶴伴園的紅寶石激光。
淨草無趣地咂了咂嘴,想:“爲什麽是粉紅色的,爲了顯出女人味嗎?”
沖鋒槍的威力與落點,李木紫都控制得很好。上千發圓石子彈打出去,土匪們斷腿者有之,骨折者有之,但沒有一個人當場斃命,也無人受緻命傷。
當射程内最後一個敵人倒下掙紮,李木紫收起沖鋒槍,輕輕地吹了一口槍口硝煙,同時美目秋波橫遞,像一隻驕傲的小母雞一樣,淡淡地掃了淨草一眼。
“你……”淨草一時說不出話來。
對于零星三五個爬到兩側山上、躲在樹間的逃敵,淨草悻悻地把他們捉回。
這邊錢飛、李木紫、馮瑾已經忙着給喽啰們簡單地處理傷勢,主要是包紮嚴重流血的傷口,然後他們将一百多人搬運到了旁邊的另一個山谷之中。那個山谷雖然距離大路很近,但隻有極爲崎岖的山路相通,人迹罕至。
上次放跑了十幾個,引來了一百多個,讓錢飛一行四人都意識到,如果這次再把他們放跑,後續的麻煩會吃不消。這次多虧了敵人在深夜無人的山中動手,錢飛消滅他們也不至于被很多人看見。而在輕松取勝之後,殺人滅口固然是個選項,可是無論是活埋還是化屍,都過于耗時耗力,盡早離開才是上策。
所以除了匪首之外,他們沒有殺傷人命,隻是把他們扔在不易出來的地方。等到這些失血過多、又餓又渴、胳膊腿骨折的家夥挑戰極限攀岩運動,費力地爬出來,估計得兩三天功夫,錢飛一行也早就走得遠了。
而且這次錢飛下令債務部全員變裝。
本來他們一路上都是本色打扮,也就是尋常江湖人的打扮。車上雖然女眷爲多,但是至少有錢飛這個大漢,而且有出家人,有紅布裹頭的李木紫,有抛頭露面滿不在乎的小家碧玉馮瑾,外人往往摸不清路數。穿越整個鎮中洲數省,敢招惹他們的人屈指可數。
但是來到歸極洲沒幾天,就可以發現他們這個江湖人的打扮完全落在了本地“可招惹的對象”的區間之内,不再具有絲毫的吓阻效應。這時候确實有了變裝的必要。
錢飛趕着馬車駛入一處凡人朝廷當地駐軍的軍營,經過大方的銀錢馬匹交易之後,出來的時候,已經脫手了搶來的馬匹,馬車換成了軍用的,而一行人也全部換上了男裝,都是軍裝。
現在在外人眼中,他們就是一小組護送軍資的精幹士兵。馬車很小,車轍不深,看起來軍資也無很大油水。實際上是冰棺豎立着放在裏面。
錢飛内心無奈想道:豎立着擺放,更像是冰箱了啊,喂!
裏面的聖女還像是貞子一樣地垂着頭,腦門頂在晶瑩透明的冰箱門上,一頭漆黑長發遮住臉披散下來,這絕對不是豐饒灣的人喜歡看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