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面的業務,錢飛并不感到陌生:本質上就是走一次暗镖。當初掘珠公司就有一項主營業務是镖行,但名字不是叫那個名字,而是叫物流公司。客戶需要的是貨物的安全與保密,不該問的不問,這方面的需求始終都沒有變過。
護送到歸極洲霜風嶺,有一百萬刀酬勞啊……而且光是定金就有五十萬刀。
錢飛很需要錢,渴望的程度可能是王松的十倍。
就像十萬刀級别的任務往往需要強殺一兩個合元期強者或者大妖,通常百萬刀級别的任務會需要硬扛一個冶純級别的高手,甚至不止一個。
在湖底地脈洞穴裏,錢飛與三女苦戰兩個冶純高手,幾乎打到油盡燈枯,現在淨草還在寺裏躺着呢,這樣才隻拿到了八十多萬刀的收益。
現在這個任務隻是護送,下次想找類似的任務可就難了。
何況下半年有幾筆重要的債務,債主都是在歸極洲,這是順路的。
錢飛面對棺材挺起了腰杆:“好,包在我們身上。你們可以放心,我們這是專業團隊……”
此刻在他的心目中,美麗大方的債務部女郎們與載歌載舞的非洲黑叔叔的形象,悄悄地重合在了一起。
後生們将冰棺擡到了馬車上,這是豐饒灣贈送給錢飛的新馬車,以及四匹好馬。
錢飛這次正式向沙洋辭行。
冰棺是無法收進乾坤儲物袋的。不僅因爲裏面有個活人,而且即便把聖女請出來,留下空冰棺,冰棺也不能收進去。它的“格”不是一般地高高,隻有用極爲高檔的乾坤空間類法寶才能将其收入,普通的不行。
馬車開出去不遠,馮瑾就忙着取出自己的靈性金絲刺繡手帕,把冰棺上上下下抹了一遍。
手帕把法寶上流溢的靈氣寶光都抹除了,變得與凡間的箱櫃并無區别。她打開棺材蓋子,對當中的聖女也以繡帕蒙頭,做了同樣的“俗化”操作。
最後,李木紫用不起眼的土布将冰棺裹上。
錢飛說到“專業團隊”時,并不是完全在玩梗。把高階法寶與聖女混在俗世凡人之中,不被其它修真之人發覺,瞞天過海送到數千裏之外,恐怕江湖上的任何其它團隊都不具備他們這樣的專業技能。
錢飛一行,與兩女輪流駕馬車,沿着來路返回,路過火山寺時接上了淨草。
淨草是被師父送出來的,已經行動無礙,但是處在精神恍惚的狀态,看來是被師父給教訓慘了,“療傷”的過程說不定也十分硬核,天知道這次在寺内的七八天時間裏她經曆了什麽。
馬車離開火山寺,走上大路,李木紫突然湊過去摸淨草肋骨。
淨草全身一跳,痛呼:“你在摸哪裏啊,不要臉,不知道人家害羞嗎。”
李木紫忍着笑,說:“真的是害羞嗎?”
淨草認真地直視着她的眼睛:“如果是真的呢?”
李木紫的臉突然變得比淨草更紅,退開三尺遠,坐到馬車的最前邊去了。
淨草突然雙眼閃閃亮起,說:“這次我被折騰得到好慘,不能就這麽算了。你們先走,我要把我最喜歡的兩匹好馬給偷出來。”
不由分說,她從馬車上騰空而起,在空中繞個彎子回到火山寺。
錢飛與兩女都擔心她還能不能出得來。
還沒走出一裏遠,淨草騎着沒有馬鞍的光背馬匹,牽着另一匹馬,果然追上來了。
那是兩匹頭高腿長的母馬,饒是錢飛不十分懂這一套,也能看出是十足的好馬,在拉車的馬匹之中可以算是最好的一檔,僅居于戰馬之下。
淨草把它們系在馬車後面,回到馬車上,托腮慈愛地看着這兩匹馬,像是看着自己的親人。
她說:“它們可是我一手帶大的呢,從五年前它們出生開始,就是我給接生的。”
聯想到淨草牽驢趕馬的非凡本事,可想而知,這兩匹馬凝聚了她多少心血。
李木紫覺得這種感覺怪怪的,但她終究是被人類飼養的家禽出身,所以看到這兩匹幸福的家畜,望向優秀飼養員淨草的眼神也溫柔起來。
馮瑾挪到前面,拉拉正在趕車的錢飛的袖子,悄悄說:“我不敢想象她們在想些啥。”
錢飛悄聲回答:“我也不敢,但你不覺得還是很美好的嗎?”
馮瑾無語地望向遠方。
李木紫把冰棺的蒙布掀開,給淨草看,對她仔細交代了這個冰棺的來龍去脈,以及要把睡美人送到歸極洲霜風嶺的任務。
淨草輕輕撫摸光潔的下巴,撇嘴說:“這不是個棺材,倒像個床,畢竟裏面躺着的是活人。”
李木紫贊同:“我覺得它就是個普通的櫃子,可以叫冰櫃。”
錢飛:“……”
淨草說:“你家櫃子是橫躺的嗎?不都應該是豎立的嗎?它從上面開蓋,其實就是個箱子,應該叫冰箱。”
錢飛:“!!!”
把人裝在棺材裏,這是陰氣很重的行爲;把屍體藏在冰箱裏,這是變态殺人犯的行爲啊!
越說越不正常了好麽!
錢飛連忙厲聲說:“還叫冰棺,我做主了,以後隻能叫它冰棺!”
蒙布重新套在了冰箱……不,冰棺上。淨草輕輕撫摸着蒙布,忽然皺眉沉思起來。
一時馬車上安靜,隻剩下旅途的粼粼車輪聲。
終于淨草再次開口,沉聲說:“你們先走,我要把我的兩匹馬送回去。”
李木紫輕笑說:“怎麽,總算還是覺得偷竊公物是不對的?良心不安了?”
淨草自顧自地輕歎,說:“雖然在它們在寺裏要幹粗活,得不到像我這樣精心的照料,但至少能活。我們此去北方,路上不知道要經過多少艱險,隻怕過不了幾天它們要會死,甚至被殺了吃肉。我怎麽能舍得呢?”
說完,她又獨自騎馬牽馬,回到寺裏,然後飛回來與錢飛一行彙合,一起向北行去。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