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戰鬥,收入合計大約一百零五萬刀。
馮瑾掏出賬本,大略比對了一下,忽然說:“靈霄殿炮擊元英光,是不是也該得分紅?”
錢飛嘬了一下牙花子,連忙扶額舉手:“等一等,讓我想想……”
李木紫走到陣眼處,把陣旗拔在手中,笑說:“不用了。想要攻山破陣的,就是我們靈霄殿本身,我們靈霄殿才是做東的。債務部幫助靈霄殿拔了陣旗,靈霄殿給了債務部火力支援,大家隻要各記人情,還是不算财務賬爲好。”
馮瑾松了口氣,繼續看着賬本:“那還好。不過,豐饒灣的六百萬刀債款,現在還有将近五百萬刀的缺口。”
想立即再襲殺第二個守護陣眼的冶純期強者,眼下是做不到了。比較值得争取的,恐怕隻有靈霄殿的那五百萬刀賞金。
錢飛左右張望:“搜山吧,去找宗門血案的線索。”
就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忽然天光大亮,燦爛的盛夏陽光照在了山上,瞬間驅散了缥缈水霧。“煙雨蒙蒙”的護山法陣,破了。
突然,腳下的山岩開始劇烈地搖晃。隆隆地鳴,仿佛滾雷在腳下,一會兒從東到西,一會兒從西到東。無數碎石沿着山崖滾落。
淨草手指高處,叫道:“快看!”
錢飛一行倒吸一口涼氣,眼睜睜地看着不遠處的山峰矮了下去,仿佛原本山峰是紙糊的,是坐在一個充氣的皮囊之上,而現在氣跑了,皮囊塌陷,山也塌陷。山體被撕開,露出了流紋岩的地質切面。
幾棵老樹被連根拔起,潑灑着灰黑泥土,像是蘆柴棒似的在山岩上滾落。
成百上千的鳥兒驚飛而起。它們已經因爲遙遠的炮擊而不安了一天,現在再也待不下去,仿佛撒出去的豆子一樣,飛向四邊,再不回來。
即便以三女的膽色,面對這天地之威也無不心驚肉跳。
淨草睜大眼睛眨巴眨巴,回頭對李木紫說:“你們的炮隊把山炸塌了。”
李木紫氣急敗壞:“怎麽可能?我們哪有那樣厲害?靈霄殿自己的靶場都被轟了幾百年,也沒有塌成這個樣子啊!”
靈霄殿所在的“大蜀山”,也并不十分大,終究隻不過是平原農耕區域的修仙名山罷了,論海拔與蒼霞山差不多,論區域範圍大約是蒼霞山的三四倍而已。
馮瑾搖搖晃晃,不知道該扶着哪裏,說:“守山的賊人,是不是要自爆?”
錢飛面不改色,趴倒在地:“大家就地趴下,不要亂跑。這裏是陣眼,應該足夠穩固。”
三女趕緊趴好。
錢飛笑一笑,說:“冷靜,保護住自身的安全,先稍安勿躁,觀察形勢。”
片刻之後,大地的震顫結束。果然即便周圍都塌陷了,陣眼處也一直穩固,反而成爲了最高處,形成了新的山峰。
山不是靈霄殿炸塌的,靈霄殿顯然也不明所以,而且急了。
炮彈雨點一般落下,呼嘯聲在前後左右響起,化作一個個彈坑。這裏本是山清水秀的江南小山,錢飛卻一時間感到自己宛如置身于硝煙彌漫的蘇德戰場。
炮火洗地之後,群雄沖了進來。此前早上,與錢飛一行一起進山的大約占了群雄之中的一成,現在剩下的九成大肆湧入。
而從陣眼處俯瞰,附近的守山一方,也有許多人四處亂跑。
錢飛說:“要找個人問問。”
話音未落,守山群體之中,有一個人慌不擇路,直接跑到了他們跟前。此人大概隻有築基期初期境界。
李木紫一把将其薅住,笑說:“瞌睡的時候就有人送枕頭。”轉頭厲聲問那人:“剛才是怎麽回事?”
那人大哭:“難道不是靈霄殿把山炸塌了嗎?我的師祖還在山下面!快救人啊!”
馮瑾眯起眼:“你們也不知道山是怎麽塌的?”
那人說:“不知道!”
李木紫說:“你師祖的名号是?”
那人大哭:“我隻知道他是我的師祖,不知道他的名号啊……”
馮瑾歎了口氣:“看來他沒把你當徒孫,隻是把你當炮灰。”
淨草嘴裏含着傷藥,含糊地說:“這枕頭,呵呵,挺癟的啊。”
李木紫對她怒目而視。
錢飛思索起來。
守山的人已經修爲不低,但是剛才他們還在奮力守護陣旗,抵抗攻山。
下面還有更厲害的老祖?
而且老祖處在較爲脆弱的狀态,所以需要徒兒晚輩們保護。他們才是護山大陣需要保護的。
從身在高處的陣眼俯瞰下去,隻見山的西側又有一處古樸的洞府大門暴露出來,許多人堆在那裏。
錢飛喃喃地說:“真有洞府啊。”
三女對視一眼,都想起了同樣中空的瓶口山。
從山的東邊,靈霄殿的主力也陣型整齊地飛臨來此。
在錢飛的眼裏,他們與其像是野戰炮,不如說像是轟炸機了。炮彈劈頭蓋腦地朝着那個石窟門前的人群潑去。
對于這種規模的戰鬥,錢飛一行确實很難插得上手。
而對方的人群之中也有高手!
一個人飛空而起,以寡敵衆,三兩拳讓數枚炸彈淩空炸開。他的上衣被炸得粉碎,露出絲毫無傷的古銅色胸肌。
不,那肌肉皮膚的色澤不是曬太陽曬成的古銅色,而是真氣級别的金屬銅。
在靈霄殿的陣中,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越衆而出,對上了這個用銅真氣的高手。
那位老者,前兩天錢飛見到過,正是在靈霄殿考校李木紫“那麽大的彈坑要用多少當量”的那位慈面善目老師。現在的他,眼神中充滿着冰冷陰鹜,伸出食指中指并起,将手臂旁邊浮現的鋼鐵“身管”對準古銅大漢。
就在古銅大漢對他沖過來的時候,他一炮打出,炮彈落在大漢的拳頭上,炮彈頂端噴出一股極細的金屬射流,而這金屬射流立時紮透了大漢的拳頭、胸膛,将其打了個對穿。
大漢頓時口吐鮮血,像個破碎紙人一樣跌落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