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回府後,便喝茶看書,操盤全局。
有畢牧歌在一線沖鋒陷陣,他根本沒有必要親自下場。
萬一翟行遠狗急跳牆,打起來怎麽辦!?
啧,外邊腥風血雨的,還是躲在家裏安全。
周府暖房之中,周青峰和老瘸子正在圍着棋盤落子,一旁觀戰的蕭鴻運手持飛刀給甜梨削完皮,剛準備咬上一口 ,周青峰卻先一步搶了過去。
蕭鴻運低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掌心,又擡頭看了看吃梨的周青峰,舔了舔嘴唇說:“這是我削的梨,我的!你想吃梨能不能自己削?”
周青峰單手下棋,一手持梨,滿不在乎,心安理得的說:“老蕭,你再削一個就是了,婆婆媽媽、斤斤計較跟個娘們似的。”
老瘸子見狀,伸手說:“蕭蕭,請給我也削一個,謝謝!”
蕭鴻運看了看二人,頓時感到極度無語,然後無語到笑了,他幹脆收起飛刀,拿起梨就啃掉梨皮,邊啃邊吐,啃完皮就悠然自得的吃起來。
“老周啊,内奸是誰,你定好了嗎。”
周青峰聞言,随口答複:“還沒有想好,再等等,等收了網這口黑鍋自然就有着落了,放心,這份功勞算在你身上,不會讓你白忙活一場。”
蕭鴻運聞言點了點頭,接着嘴裏啃着梨,指着老瘸子的手說:“廖先生,你不要一直逃啊,反擊啊,你的白棋已經被包圍了,再不突圍你就要被吃光了。”
老瘸子笑而不語,沒有責怪蕭鴻運在場外胡亂指揮。
周青峰含笑提醒:“廖先生,大勢已去,何必垂死掙紮,我再落一子,白棋就會被我盡數吃掉,我沒有看出你還有什麽翻盤的機會。”
老瘸子不以爲然,笑着落下一子:“現在呢。”
周青峰頓時皺眉,低頭看着棋盤,猛然一驚,他突然發現必勝之局随着老瘸子手中的最後一顆白棋落下,棋盤陡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黑白交錯間,死局竟然被老瘸子給盤活了,大局走勢飛速的腦中推演。
然而無論怎麽推演,都無法将白棋徹底趕盡殺絕。
老瘸子含笑說:“青峰啊,我如今立于不敗之地,你如何赢我?”
周青峰皺眉苦思,手中黑棋數次欲要落下,又拿了回來,思索良久,他隻能将棋子放回棋罐中,說道:“棋逢對手,此局算作平局,如何?”
老瘸子輕笑道:“平局甚好。”
蕭鴻運皺眉不止,他對于圍棋不是很精通,隻是有些基礎而已,屬實是看不懂眼下的棋局,白棋全盤陷入死局,怎麽就跟黑棋下成了平局,看不懂。
老瘸子拿起一顆冬棗放在嘴中咬了一口,意味深長的說:“青峰啊,大局博弈,初次交鋒便能知曉終局,我既然知道要輸,又如何不爲自己留一手呢。”
周青峰眯了眯眼,聽出了弦外之音:“多謝先生指教。”
老瘸子微微一笑,接着面色一正,突然扭頭望向窗外:“有人在城中鬥法。”
随着話音一落,執器快步沖入暖房,抱拳急道:“少主,車雨軒帶隊捉拿案犯歐陽,翟行遠、閻問酒、郝斷魂協助抓捕,于案犯藏身處設下封禁結界。”
“豈料案犯歐陽早有察覺,不僅沒有提前逃走,反而在疏散城民時,突然偷襲,一息之内将車雨軒打的神形俱滅,十三名食煞境修士被殺,附近城民死傷無數,閻問酒和郝斷魂目前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翟行遠正在現場組織人手搜救幸存者。”
蕭鴻運聞言,呲溜一下站起身,面露驚容:“我草,他這麽猛?”
老瘸子面露思索之色,沉穩的說:“青峰,這是個機會,但也有風險。”
“确實。”周青峰敏銳的聞到了此時是露臉和立功的機會。
因爲抓捕歐陽的行動失利,造成劍塔城民的重大傷亡,毫無疑問,這口大黑鍋鐵定是死人車雨軒來背,參與此次抓捕行動的人都會被嚴重問責。
這件事必定是第一時間就已經傳到了第一夫人面前。
第一夫人看着呢,看着下邊人怎麽做。
而作爲分管五處梅花司的副指揮使,下級所屬的官員捅出這麽大一個簍子,第一夫人問責裘承德,裘承德就得問責自己,總得有個交代。
當然,他可以什麽都不做,就待在家裏看戲,事後就說什麽都不知道,車雨軒擅作主張,調派人手抓捕案犯根本就沒有得到自己的簽字批準,由此一推二五六,關系也就撇幹淨了,但是也會錯過此次立功露臉的機會。
此時若是去現場指揮調度,搜救幸存者,降低城民傷亡和損失,向老娘展露自身臨危不亂以及對突發情況的應對能力,讓老娘知道兒子我是有能力承擔大任的人,從而将更多權力放給自己。
并且還能借此救災機會攢一波功勞,籠絡民心,狂刷一波聲望。
但是話說回來,這一切都是建立于自己能夠将現場妥善處理好,倘若處理不好,那風險也是不小,當衆暴露了自己能力不足的事實,弄巧成拙,難免會讓老娘失望覺得自己不堪大用,從而降低心理期望,影響自己的前途。
“不急,我想想。”周青峰對自己認知非常清楚,救災救民一事自己沒有經驗,也沒有學過專業知識,倘若貿然前去,根本不知道從何處入手。
專業的人就得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業餘的人非要做專業的事,就會自取其辱,當衆出醜。
但是放棄這個既能刷聲望又能立功的機會,屬實是割舍不下。
周青峰有些猶豫不決,既然如此,也不多想了。
遇事不決,搖簽起卦。
當機立斷在意識深處喚出猩紅色的卦桶。
默念一聲,搖簽。
【下下簽,躲在家中不聞不問,兇】
【中吉簽,迅速前去救災救民,吉】
遵循有吉選吉,無吉選平的原則,周青峰果斷選吉:“走,我們去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