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執器帶人奉命親自坐鎮入口,見翟行遠帶着閻問酒來了,頓時上前攔住,抱拳說道:“翟主管,閻主事,不知二位所來何事。”
翟行遠說道:“聽說你們抓了一處的莊副主事?”
執器不卑不亢的說:“是的,翟主管。”
翟行遠微微點頭,直接以權壓人:“我現在以五處梅花司副主管的身份命令你即刻放了莊正,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執器聞言,不以爲意的說:“抱歉,指揮使有令,莊正涉嫌特大貪污受賄案,罪證确鑿,鐵證如山,如今莊正在接受審訊,我沒辦法放人。”
翟行遠神色陰冷,伸手指了指執器的衣服:“本官是五處的副主管,周副指揮使的命令你聽,本官的命令你就可以不聽?就憑你違抗上級命令這一條,信不信本官能立刻扒了你這身衣服,讓你立刻滾蛋。”
執器笑着說:“翟主管就是扒了我的衣服,我也不能放人,您也不用爲難我一個戴罪之人,我隻是奉命辦事而已,您真要放人,不妨跟周副指揮使說,隻要指揮使說放人,那我絕對服從命令。”
翟行遠目光陰冷的注視着執器,知道以權壓人逼迫執器放人不可能了,不過總歸是要親自來試一試,說不定執器是個慫蛋,吓一下就放人呢。
眼下此路不通,翟行遠果斷離開,心中越發确定是周四郎在使壞,他的内心是無比焦急的,因爲莊正在監牢裏接受審訊,外界連話都遞不進去。
短時間内莊正肯定能扛住壓力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但是時間拖長,那就指不定莊正爲了自救會說出什麽話了。
所以翟行遠必須要盡快想辦法撈人,動用一切關系和人脈,将莊正安然無事的撈出來,這就迫使翟行遠不得不找人給周青峰施壓放人了。
翟行遠開始一一拜訪與駱家幫有關系的大佬,但是得到的答複非常令人失望,幾乎沒有大佬願意在此刻出頭給周青峰施加壓力。
連一路提拔翟行遠的江副指揮使也是避而不見。
翟行遠自然很清楚真實的原因,就是因爲現在莊正受賄,人贓俱獲鐵證如山,事情還鬧的人盡皆知,此刻非要請這些大佬出面給周四郎施壓,包庇莊正,簡直就是推人入火坑,大佬們又不蠢,肯定不會引火自焚。
倘若事情沒鬧大,僅僅隻是小範圍事件,那麽與駱家幫有關系的大佬們或許會派人出面跟周青峰遞句話,讓周青峰得饒人處且饒人,放人一馬。
但是現在事情已經鬧大,根本沒有任何的運作空間。
周青峰僅僅隻是添了一把火,便無形之中将大佬們的口堵住了,讓他們無法跟周青峰開口求情,更無法給周青峰施壓放人,從而避免得罪很多大佬。
翟行遠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半刻都不敢停歇,硬着頭皮連夜去駱秉義的府邸求救了:“駱老師,周四郎太過分了,他竟然抓了您的老部下莊正。”
駱秉義老态龍鍾的坐在暖榻上,身邊兩個丫鬟正在給他揉肩捶腿,平靜的說:“我知道,一早就收到了消息,莊正被抓屬實是活該。”
“他竟然私下裏威脅勒索,制造冤案,以權謀私,犯下如此多的罪行。”
“我以前都不知道,否則我第一個收拾他。”
翟行遠既急又無奈的望着老師,急切的上前幾步說道:“老師,盡管莊正是不成器,可說到底也是您的老部下,您就這麽看着他被周四郎整死啊。”
駱秉義渾濁的雙眸毫無波動,滿臉的老人斑和褶皺也沒有任何變化:“小莊他要是自己沒問題,能讓周四郎抓着他的小辮子嗎。”
翟行遠默然無言,低頭不語。
駱秉義怒其不争,冷哼一聲:“自己暗地裏玩些惡心人的事,玩就玩了吧,還玩露餡了,丢人現眼的東西,現在搞的人贓俱獲,罪證确鑿,不知多少雙眼睛盯着他,想着我來替他收拾爛攤子,簡直癡心妄想,白日做夢。”
翟行遠聞言,伸手示意兩個丫鬟退下,接着坐到駱秉義的暖榻上,語重心長的說道:“駱老師,您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莊正畢竟也是您的老部下,跟着您做事多少年了,論起來也是您的門生,怎麽着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駱秉義端起茶一口,聞言,頓時将茶杯狠狠砸在暖榻上的小茶桌上,語氣含怒:“閉嘴,你不要求情了,就讓他去死,我沒這樣的門生。”
翟行遠頓時語塞,他是真的感覺到了危機,莊正因罪被捕,已經觸及到了翟行遠的身家性命,莊正爲了自保,一旦開口吐露私酒一事,那麽他也得跟着被拉下馬,連帶着私酒這條利益線上的人都會跟着一起完蛋。
可是這些事情不能跟駱老師說,因爲他和莊正私下做的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全部都是他瞞着駱老師做的,根本無法跟駱老師直言其中利害之處。
駱秉義突然捂着頭,痛苦的呻吟起來:“煙在書櫃裏,給我拿煙,快。”
翟行遠見狀,慌忙四顧,跑去書櫃翻找出了一盒嚼煙,轉而打開嚼煙取出一小塊喂到駱秉義的嘴裏,駱秉義慘白的面色立刻轉紅,精神狀态在嚼煙的作用下快速的恢複平穩,阻斷了精神惡化的趨勢。
“老師,您别動氣,動氣傷身啊,醫師都囑咐了不能再讓您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否則病情容易惡化。”翟行遠知道老師在氣頭上,說什麽都不管用,隻好閉嘴不再提及撈人一事,轉而安撫住老師的情緒。
駱秉義胸膛劇烈起伏,靜靜的緩上一口氣,他的精神狀态已經很差了,急需要在禦廷醫療院靜養,否則随時都會病情惡化,心靈徹底被污染。
但是日趨惡劣的局勢根本容不得他靜養,隻能讓醫師設法穩住病情。
而穩住的辦法就是終生吸食嚼煙。
顧名思義,嚼煙就是一種咀嚼的煙草,由專業的醫師調配煉制而成。
嚼煙可以讓病修快速提振精神,安撫情緒,身心得到短暫的安甯。
但是病修吸食一次就必須要一生吸食,斷食一次,軀體便會遭受萬蟲啃食之痛,精神也會陷入更嚴重的錯亂,飛速滑向堕化的深淵。
此物用途通常是給那些患有精神疾病、距離堕化隻有一線的病修所用,嚼煙的品級雖有不同,但價格普遍不貴,病修基本都承擔的起。
平緩了一會兒,駱秉義的情緒重歸沉穩,伸出手指指着翟行遠說:“翟行遠,我嚴重警告你,莊正的事你不準插手,明白沒有,他已經出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