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微微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倒提空杯代表私人恩怨就此抹去。
其一,目前自己與裴杏春的恩怨并不深,既然裴萬錢能請動師父出面說和,那就理應顧全師父的面子,借此機會跟師父賣個好,免得師父難做。
其二,駱家幫的核心成員少一人,就會衰弱一分,這于自己而言并沒有任何壞處,反而會因此獲益,何樂而不爲。
其三,前任副指揮使裴萬錢會欠下師父一個人情,這個人情裴萬錢總歸有一日要還,指不定未來還人情的時候,就得還在自己身上。
其四,人在集體之中就少不了這種人情世故的場面,隻要不侵犯到自己核心利益,化幹戈爲玉帛是一種非常明智的選擇,以免逼得人狗急跳牆。
裴老往女兒手裏塞了一杯酒,說道:“春兒,表個态,站起來敬四郎一杯,正式的跟四郎道個歉,認個錯。”
裴杏春望着父親嚴厲的眼神,欲言又止,默然端起酒杯,站起身雙手持着酒杯弓腰敬酒:“對不起,四郎,是春兒不懂事,春兒跟你道歉。”
言罷,裴杏春舉杯一飲而盡,不淑女,卻很幹脆。
周青峰笑着說:“好啦,裴小姐,以後咱們都是朋友,一點小誤會不值得小題大做,趕緊坐吧,吃菜,這醉仙樓做鴨子真乃是一絕,不嘗嘗可惜了。”
裴杏春面帶禮貌性的微笑,點點頭,拿起筷子嘗了嘗:“不錯,很好吃。”
正事談完,冰釋前嫌,‘誤會’在雙方長輩的說和下成功解除,剩下的無非就是裘承德和裴萬錢這兩位至交好友把酒言歡,談着年少時經曆的諸多趣事。
“老裘,我在醉仙樓存了一瓶上古時期的大千觀音滴血酒,這酒存世不足千瓶,喝一瓶少一瓶啊,爲了感謝你今天出面說和,我今天就大出血了。”
“春兒,去跟掌櫃的說,将我的大千觀音滴血酒給取來,你親自去取。”
裴杏春聞言,循規蹈矩的起身,一一見禮,随後起身離開。
周青峰抱拳起身說:“師父,我去催一催主食。”
“嗯。”裘承德撫須微笑,目送徒兒離開貴賓包廂。
裴萬錢說:“老裘,多謝了,今天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麽事需要我辦你直接跟我說,我保證給你辦的妥妥當當,絕對讓你滿意。”
裘承德喝了一口酒水,微微一笑:“我倒還真有一件事需要你辦,我這個徒弟你也看見了,知進退識大體,最重要的是尊師重道,深得我心。”
“不瞞你說,我将他視如親傳弟子,當做半個兒子來養。”
“今天他看在我面子上,甯可委屈自己也不讓我這個師父難做,我這個做師父的當然也得爲他着想一下。”
裴萬錢聞言,試探性的問:“你想我幫他在五處站穩腳跟?”
裘承德淡淡一笑:“不需要,因爲這是四郎人生中必不可少的曆練,誰也不能幫他,他要是連五處都接管不了,以後想接管更重要的部門,勝任更重要的職位又該當如何,我能幫他一時,總不能幫他一輩子,我也有死的時候。”
“路我可以給他鋪好,但是走總歸還是要他自己走,這路上遇到的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必須要他親自經曆,誰也代替不了,我隻能給他托底罷了。”
裴萬錢聞言,感歎一聲:“老裘,看得出來,你對你這個徒弟是真上心,你直說吧,既然不是幫他接管五處,那就是要我辦另外的事了。”
裘承德嗯了一聲:“我需要你去找到權王遺杖,并帶回來給我,有了這件東西傍身,四郎未來登臨食毒境在權道一途會走的更順一些。”
裴萬錢面色微變,忍不住雙臂環抱在胸前,說道:“權王遺杖,這件上古遺寶早就已經消失,距離上次出現已經有一千多年了,我去哪給你找。”
裘承德說:“最近又出現了,權王遺杖在鬼眼佛的手裏,而鬼眼佛最近一次出現在無主之地,我在無主之地給你安排了梅花密諜接應,你隻需要過去,找到鬼眼佛的下落,幹掉他也好,偷搶也好,總之要把權王遺杖拿回來給我。”
裴萬錢無奈的說:“我就知道你這個人情不好還,任心派的鬼眼佛,啧,這家夥很難纏啊,在五濁惡世活躍了幾百年還沒有死,是個狠角色。”
裘承德含笑說:“我要是脫得開身,我自己就去了,鬼眼佛這家夥就喜歡亂竄,追他實在不知道要追多久,萬一耗個十年八年,我可耗不起。”
裴萬錢說:“行吧,那我就替你走一趟,三年爲期,三年内我要是取不回來權王遺杖,你讓我再辦别的事還你這個人情吧,你也知道,任心派的人神出鬼沒,非常難纏,我就算将無主之地掘地三尺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他。”
裘承德笑呵呵伸手:“一言爲定。”
裴萬錢搖搖頭,伸手拍了一下裘承德的掌心,此事就算是說定下了。
權王遺杖,源自上古時期權王的權杖,是一件極爲稀有的成長性神器,最高可以成長到六境食傷境的階段,有了這件成長性神器傍身,周青峰就可以一路用到六境,而不需要中途更換任何主戰法器。
重點是權王遺杖這件神器,極爲符合周青峰未來準備研修的權力規則。
因爲這件上古法器的效果就是展開一個權力領域,無論人神仙佛妖都要被權王遺杖的持有者支配,實乃六境權道頂尖上古神器之一。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裴杏春和周青峰站在醉仙樓二樓的觀景台上,一手提着酒壺,一手拿着酒杯,一邊喝一邊觀賞劍塔的夜景以及天空上猩紅的月亮。
“你赢了,但我不服。”裴杏春擡頭望月,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麽一句。
周青峰淡淡說:“不需要你服,你隻需要知道我師父和你父親是至交好友,關系牢不可破,我們之間的小打小鬧可以,但是搞成死敵,不行。”
“你應該感到慶幸,有這麽一位實力雄厚的父親替你兜底,哪怕你站錯隊也能在關鍵時刻拉你一把,否則,你就得跟着駱家幫一起陪葬。”
裴杏春聞言,斜視一眼:“你就這麽有信心能打敗駱老師,我不懂你的倚仗是什麽,不會想要靠着你的師父或者你娘來幫你吧。”
周青峰平靜的說:“裴小姐,你已經出局了,沒資格知道更多,除非你願意來幫我,那我會考慮告訴你更多你想知道的事情。”
裴杏春歪了歪頭,輕笑一聲:“周四郎,你長得帥就算了,想得還挺美,你覺得可能嗎,我能幫着你對付駱老師?行啦,不跟你扯淡了,我去送酒,你師父還等着喝大千觀音滴血酒呢。”
言罷,裴杏春拿着手裏封存好的酒瓶晃了晃,笑吟吟的邁步離開。
周青峰望着她的背影,接着再次轉身望着猩紅月色,負手而立,神色平靜如水,一口飲盡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