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審視着棋盤,仿佛在權衡着每一顆棋子的價值和下一步的走勢。
過了片刻,江巡緩緩說:“賢侄言重了,我并無惡意,隻是想爲兩家謀求更大的利益;或許是我手下人做事不當,給你帶來了困擾,在此我向你道歉。”
“關于希夷寶藏之事,我并不打算破壞你的計劃,而是真心希望能與你共享這一難得的機遇;要知道,攜手并進才能走得更遠,對抗隻會兩敗俱傷。”
當下江巡隻能跟周青峰服軟低頭,并再次明确的表露合作的誠意。
這次江巡是真的帶着誠意向周青峰尋求合作,而非巧取豪奪。
如今的周青峰雖然遠有劍塔第一家撐腰,近有強力盟友相助。
可以說完全占據主動且有利的位置。
江巡想要獨吞希夷寶藏的大局已經被徹底擊碎,明裏暗裏都奈何不得周青峰,那隻能退而求其次,化幹戈爲玉帛,與周青峰緩和關系,共謀寶藏。
周青峰見江巡服軟認錯,妥協退讓了,也不再咄咄逼人,反而話鋒一轉,微微一笑:“江伯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有時候,行動比語言更能說明一切。”
“希夷寶藏的分配,的确已無多餘份額,但我記下了江家今天的誠意。”
“日後若有其他合作機會,我定會優先考慮江家。”
高手過招,點到即止。
此時換做眼界狹窄、蠢笨如豬狗之人,必然猖狂無比,嚣張的要江家付出慘重的代價,隻顧眼前意氣之争,然後将大好局勢搞的一塌糊塗,血流成河。
但是周青峰不一樣,他理智冷靜,心有大志,野心十足,意圖在五濁惡世當中成就一番不世之偉業,建立起一個千年周氏,乃至萬年周氏。
圓夢、顧家、魏家三方勢力不過都是自己用來跟江家抗衡,維護自己利益的籌碼,眼下目的達到,便也沒有必要再起幹戈。
而且周青峰已經讓江家吃了一個很大的悶虧,随着顧家和魏家這兩個強力家族脫離寒冬城,那寒冬城的綜合勢力短時間将會出現整體下滑。
江家偷雞不成蝕把米。
冥冥之中已經爲了之前的錯誤行爲,付出了巨額賬單。
眼下江巡既有意與自己和解,修複關系,自己又何必樹此強敵。
冰釋前嫌,多一個朋友多條路,好過怨結不解,多一個難纏的敵人。
不過,周青峰出于各種考慮都不可能再讓江家入局。
其一,自己好不容易拉攏了三家勢力與江家對抗,眼前局勢一片大好,若讓江家入局,那把魏家、顧家、安主事置于何地?
其二,江家入了局,若再起心思,行分化瓦解、挑撥離間之策,那自己就會失去對目前局勢的掌控,重新落入不利的位置。
江巡聞言,說道:“我理解賢侄顧慮,既然此次名額已滿,我也不強求。”
“但請賢侄記住,江家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不論何時何地,隻要你想合作,我都願意以最大的誠意等待。”
“并且,我以城主的身份保證,今後江家将真誠對待你,絕不做出任何損害你利益的行爲,我相信,真正的寶藏并非錢财,而是實實在在的合作與友誼。”
經過前後兩次暗中交鋒,江巡已經領教了周青峰的智謀和手段。
江巡已經斷定周青峰将來必定能成爲劍塔的領軍人物。
倘若得罪周青峰能獲得巨大利益,那麽得罪就得罪了,可是如今沒有利益可圖,不設法化解恩怨,未來對于江家來說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
周青峰嘴角勾勒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江伯父的胸懷令我敬佩,我周青峰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江家和我的恩怨就此作罷。”
“希夷寶藏固然重要,但比起兩家和睦相處,傳承世交情誼,它也算不得什麽。若日後有機會,我必定會主動與江家共享機緣。”
棋盤上的黑白交織,恰似他們之間錯綜複雜的關系。
江巡深深吸了一口氣,慎重地落下了一子,棋局的格局陡然生變。
周青峰見狀,也不甘示弱地落下棋子,兩人在棋盤上的交鋒愈發激烈。
與此同時,他們心中的較量也在無形中達成了共識。
這場看似普通的圍棋對決,實際上已成爲他們化解矛盾,謀求共赢的關鍵一役。
也爲江周兩家未來可能的合作奠定了基礎。
愚蠢之人,蠢的五花八門。
然而聰明之人,卻大多相似。
周青峰和江巡一小一老都是能屈能伸、審時度勢之輩。
心胸和才情都絕非尋常人可以比拟的。
但凡其中一人是蠢笨如豬之人。
那麽局勢将會朝着崩壞的方向一去不返,最終兩敗俱傷。
一場即将掀起來的滔天巨浪,就這麽被二人默契的按壓下去了。
江巡将棋子丢入棋罐當中,微微一笑:“平局,賢侄棋藝厲害啊。”
周青峰含笑說:“承讓,江伯父。”
江巡點頭微笑,接着望了一眼遠處的庭廊中部的江璃。
隻是一眼,江璃便已然心領神會,她知道阿爺已經秘密跟周青峰達成了和解,于是暫且丢下老瘸子不管,快步走向江巡。
江璃面朝江巡,抱拳一禮:“阿爺。”
江巡淡淡微笑:“今日乏了,阿璃你來送周賢侄回府。”
江璃抱拳低頭:“是,阿爺。”
周青峰起身告辭:“江伯父,告辭。”
言罷,周青峰和江璃二人并肩離去。
江巡站起身走到庭廊邊緣,望天興歎:“此等才情,後生可畏啊,我若能得子如此,江家何愁不興,奈何,奈何啊,天眷第一,而不眷我。”
畫面一轉,周青峰和江璃一起離府的路上。
靳威和老瘸子在後方三米處默默跟随。
江璃背負雙手,斜視一眼:“周少主,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一番。”
周青峰不急不慢的走,微微一笑:“談不上請教,江少主有話直說便是。”
江璃聞言,也不遮掩,直言不諱的說:“周少主,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麽發現秋七郎和杜九郎是奸細的,我輸了,但是我想輸的明明白白,還請賜教。”
江璃并不懼怕失敗,更不會因失敗而一蹶不振,因爲她有足夠的家底反複失敗,從失敗中不斷的汲取養分,她怕的是不知道爲何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