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庭修盯着蘭月醫師的雙眸,認真說:“因爲你像我認識的某位故人。”
“她也是一位醫師,她叫藍月,藍色的藍,月亮的月。”
“她就住在我家斜對面,我們自小青梅竹馬、情投意合。”
“我爲了娶她,給本地魚龍幫派賣命,靠着我打架兇狠,立下不少功勞,從而攢下一筆賣命錢,後來我父親拿着這筆賣命錢去提親。”
“可笑的是,并不是給我提親,而是給我大哥。”
“是的,沒錯,青梅竹馬的戀人,變成了我大嫂。”
“後來啊,魚米城發生了一場大災難,逃難路上我父親和大哥被蛇妖吃了,我和她因此意外走散了,這兩年,我都記挂着她。”
“我想,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照顧她一輩子,不會讓她在受到一點欺負。”
蘭月醫師聞言,眼眸已經浮現淚水,似有千言萬語,可最終隻是化作平淡之極的一句話:“先生應該是認錯人了,我叫蘭月,蘭花的蘭。”
葉庭修看着那雙熟悉的眉眼,伸手取摘面巾,欲要親眼确認。
蘭月醫師後退半步:“先生請自重,否則我就叫人了。”
葉庭修見狀,隻好收回手,直言道:“無論你是藍月還是蘭月,跟我走吧,我現在有錢有能力,可以給你安全體面的生活,你不必在這裏吃苦受累。”
蘭月醫師聞言,冷漠的說:“如果你在炫耀你的能力和财力,那我知道了,現在請你離開,我不認識你,也不會跟你走,請你不要再來煩我。”
“月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誤會,你知道的,我說話一直都是直來直去,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說我能照顧你了。”
“别叫的這麽親熱,我們素未謀面,沒這麽熟,另外我沒有誤會,請你走,立刻走,不要再回來了,否則我就要叫衛兵了。”
“你聽我說……”
哐當一聲,蘭月醫師伸手推搡葉庭修,将葉庭修趕出門外。
葉庭修站在門口,呆呆的望着雙開木門。
門的另一面,蘭月醫師已經淚流滿面。
第一眼,她就認出了葉庭修。
葉庭修依舊是當年那個莽莽撞撞的少年,喜歡跟着她屁股後邊跑,說話依舊是直來直去,讓人既想氣又想笑。
聽到葉庭修想要帶她走,給她體面的生活,她比誰都高興。
可是兩年未見,早已物是人非。
她再也不是葉庭修朝思暮想的白月光了。
自從失散之後,蘭月就被路過的奴隸商隊給抓起來了。
她向捕奴團證明自己是魚米城的良民,隻是逃難的流民,并非是逃跑的奴隸,可是流民算人嘛,真論起來,流民連奴隸都不如。
因爲奴隸至少還有主人庇護,不能随便搞,以免招惹到奴隸的主人。
而流民不過是一群失去了主人庇護的豬仔,比奴隸都還要低賤卑微。
毫無意外,蘭月因有幾分姿色被當做優質奴隸販賣了。
幾經轉手,流落到甘草堡,變成了守備将軍刑辭樹的第七位夫人。
做守備将軍的小老婆,身份相較于正妻,那肯定卑賤許多。
可是依舊比甘草堡裏絕大部分人的身份和地位要稍微高貴一些。
至少衣食住行各方面都不會犯愁,活的能稍微像個人樣,若是能生的一子半女,後半輩子也算是老有所依,就算被丈夫厭棄,也能安穩活下去。
可是刑辭樹私底下是個性無能,長期的性無能導緻他心理變态,最喜歡折磨18歲少女,将人折磨的遍體鱗傷,失去生育能力後,轉頭又會另覓新歡。
現在的蘭月的衣服之下,原本白皙的玉體早已經布滿燙傷、刀傷、鞭傷,子宮還被硬生生的挖了出來,也就一張臉完好無損。
在外人看來,她蘭月光鮮亮麗,作爲刑将軍的七夫人日子體面滋潤。
可是誰也不知道她背後遭到了何等慘絕人寰的對待。
她不能跟外人說,也不能逃離,她主動向刑辭樹申請來天藥館治療病人,美名其曰替刑辭樹分憂,實則就是想離這個變态遠一些。
刑辭樹欣然同意,根本不在乎。
蘭月來了天藥館多日,除了基礎藥材有供應以及給她這個明面上的七夫人供應一日三餐以外,再也沒有任何資源供給。
病人們都在求她,可是她又有什麽辦法,她隻是空有一個七夫人之名而已,在刑辭樹面前,她不過是被玩壞的玩偶罷了,求助毫無意義。
病人都要活活餓死了,蘭月爲了給病人續命,隻能狠心将病死的人給切成肉塊,高溫煮殺後将食物分給病人們續命。
她不知道這麽做是對是錯,她隻知道不能讓病人們餓死在自己面前。
她必須要做些什麽,所以她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善良,還是邪惡。
她隻知道當初的藍月已經死了,現在活着的隻有蘭月。
眼下與舊人意外重逢,蘭月心情無比複雜,
她太了解葉庭修了,她知道自己無論變成什麽樣,葉庭修都會接納自己。
可是葉庭修還有美好的前程和人生,自己這般殘軀,命不久矣,與葉庭修在一起也隻會破壞了曾經的那份美好,耽誤了他的一生。
不如就讓那個心地善良、天真爛漫的藍月繼續活在他的記憶裏。
而且自己不能害了葉庭修,如今自己是刑将軍的七夫人。
若是自己與葉庭修糾纏,讓刑将軍知曉了,葉庭修必死無疑。
因爲刑将軍自身有缺陷,疑心病很重,很怕被戴綠帽子,又爲了維護臉面,不得不娶妻納妾告訴外界他是一位性欲旺盛的正常男性,所以特别忌諱别人跟他的夫人來往密切,更别說是舊情人,那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
現在能再見葉庭修一面,知道他過的好,蘭月就已經滿足了。
“藍月,藍月,我從未忘記過你,你留給我的紅豆,我一直留着啊,你看一眼啊藍月。”葉庭修像是個犯錯的孩子一樣,在門口焦急的掏出定情信物。
蘭月擦了擦眼淚,強忍心痛,不做任何回應,更不敢透過門縫去看葉庭修一眼,她害怕再多看一眼,就會動搖,就會害了他。
很快夜間巡邏的衛兵聞聲而來:“哎,幹什麽的,誰讓你在這大呼小叫,膽敢直呼七夫人的姓名,你是何人,不要命了?”
葉庭修轉身望着他們,法力外顯,眼神兇戾的說:“滾遠點,否則殺了你們。”
此時聽聞沖突要爆發的蘭月再也無法置之不理,将門打開走出來。
巡邏衛兵們見狀,立刻很尊敬的抱拳一禮:“見過蘭夫人。”
蘭月嗯了一聲,瞧了一眼葉庭修:“你認錯人了,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甘草堡守備将軍刑辭樹的第七位夫人蘭月,我替我夫君來治療此地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