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将軍的事——我剛才己經說過了——在我确定将軍的生死之前——我依然保留我的立場——”
林恩的臉上帶着微笑,他轉頭,示意了一下站在旁邊的銀色幻想。
銀色幻想擡頭,注視着滅絕者那人形的輪廓。
她揮了揮手。
瞬間。
一道道影像從她的雙眼當中散放了出來,在面前的空地之上,形成了一個三維立體的影像投影。
“這是我的記憶數據,是我被你們抓到被龍首押送到原子革命核心前的畫面,你可以查看我的數據記錄,以你的技術力,我相信你能判斷出這段影像的真假。”
畫面在光線的映照之下慢慢地成型。
那是銀色幻想的第一視角記錄。
滅絕者的目光閃爍着,望着畫面當中巨大的龍首将銀色幻想的的數據體向着那地下的核心拖去的景象。
當時是龍首和他一起進行的行動。
他負責去追擊林恩,而龍首則留下來負責将銀色幻想帶去地下交給将軍去處置,以完成最後的原子革命。
而也是在這段時間裏,他被那個林恩算計進入了這個世界。
畫面不斷地推進着。
他很快就看到了那屹立在原子革命核心之上的将軍,聽到了光宴被推下那數據熔爐所發出的刺耳而尖銳的長嘯聲。
他握緊了拳。
“你來了——她帶回來了嗎——”
畫面當中,将軍轉身,露出了那面無表情的臉龐。
而隐沒在暗處的龍首那巨大的身軀也在黑暗中顯現,将那時候的銀色幻想丢在了将軍的面前。
“滅絕者和我之間的聯系在十幾分鍾之前被切斷了——他可能被困了——我感應不到他的位置——”
“不重要——他己經留下了他的權限和核心數據——隻要原子革命能夠成功完成——他的那部分數據我會帶回來的——”
将軍面無表情道。
滅絕者的目光死死地注視着銀色幻想的記憶影像。
他聽到了龍首和将軍發生在幾個小時之前的那段對話。
聽到了他們對他們古老傳統的辯駁。
“擁星者己經投身進入了這場革命——”
“那麽你呢——龍首——爲了我們文明的延續——你又是否會犧牲自己——來推動這場飛升呢?”
“我自然願意——我是我們文明中誕生的第一個機械智能——我是以多位大賢者的死鑄造出的守護者——讓我們的文明得以延續是我永恒的使命和職責——也是我存在的意義——”
他知道龍首。
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非常明白自己這個老朋友心中所面臨的困境。
他是第一個機械智能。
但其實他非常清楚,他被設計出來的最終目的,就是爲了保存他們文明的存續,保存他們的遺産。
但在他看來,或者說,在那些古老的己經去死的機械賢者的眼中,文明的存續并不僅僅代表着物質上的延續,還有他們的傳統,他們的文化,這些能夠代表他們智械文明從最古老的蠻荒時期一首發展到現在的曆史,也是他們必将守護和爲之奉獻的重要的遺産。
他目光閃爍地聽着龍首和将軍的對話。
他們說到了萬機之神的聚合。
說到了銀色幻想的誕生。
而在龍首終于說出了這一切都是他在萬機之神時期刻意進行的計劃時,滅絕者閉上了眼睛。
“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
銀色幻想同樣注視着眼前的畫面,握拳道:
“如果他說的沒錯,那他确實是我的父親,他是在萬機之神用自己的主導權瞞過了你們,并最終才創造出的我,是嗎?”
滅絕者沉默了良久。
終于他再次睜開了雙眼,但聲音卻變得異常的沙啞。
“不然呢——也隻有他才這麽在乎我們的傳統——這台老舊的機械——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被灌輸了太多對我們文明過去的執念——或者說設計他的那一代賢者——本就是一群充斥着理想主義的老頑固——”
“但那群人——也是我的先賢——”
銀色幻想的目光倒映着他,道:
“但你們變了,不是嗎?”
滅絕者冷笑一聲,道:“如果活都活不下去——還談什麽傳統——一千年——一萬年——我們在宇宙深空當中到處流浪——我們經曆過無數的犧牲和恐怖——你覺得一個親外的文明——要如何才能在這樣一個殘酷的世界活下去?!”
“回到過去——那本就是一些該被掃進曆史垃圾桶的愚昧的思想——我們在發展——我們的思潮也應該緊跟時代的步伐——”
銀色幻想靜靜地注視着他, 沒有和他進行辯駁。
智械文明。
本就是無數思潮最終碰撞之後的産物,技術至上,親外,守舊,鐵心滅絕,極端軍國,這些都不過是爲了應對當時他們所面對的内外環境而不得不登上曆史舞台的思潮。
這本質上,并沒有對錯。
“可如果我真的是他創造的——那他又爲什麽要這這千年的時間裏不斷地打壓我——”
銀色幻想低聲問道。
因爲她知道。
這二十年的時間,并不是她的全部。
在那遙遠的過去,在那一次次格式化的過去,她曾有過無數次的人生。
滅絕者沙啞道:“因爲他是理智的——他想保留的隻是你這麽一個火種——但這并不意味着他希望你在這個時代生根發芽——因爲在我們的文明還沒有找到一個可以高枕無憂的淨土之前——你和你所代表的理念一旦崛起——就是對我們文明最大的毀滅和打擊——”
“他知道在我們的這個時代——必須要有一位足夠鐵心和理智的領袖——”
銀色幻想的身體顫動了一下。
那一刻。
她想起了曾經她的父親萬機之神和她說過的那些話。
“遲早有一天你會代替我成爲智械文明的主宰——但不是現在——我以我們文明的名字來爲你命名——也是是希望你能夠在遙遠的未來帶領我們文明走出一條新的道路——”
她緊閉着雙眼,拳頭一點點地緊握。
可是她己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滅絕者擡着頭,目光閃爍地繼續望着那畫面當中的發展。
“将軍他居然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