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又一個光宴被冰冷的數據鎖鏈禁锢着,被那機械神仆推入進入那巨大的黑色漩渦當中, 甚至就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一絲,被推入其中的光宴就化作了一塊塊碎片,被碾碎,燒盡。
那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熔爐,吞噬着所有的一切!
“将軍——你瘋了——”
最後的一台高階的光宴機被鎖鏈層層包裹,咬着牙,死死地注視着懸浮在高空的那個無情的聲音。
“我們不是耗材——原子革命的促成不應該是以這種方式!!肅正議會的憲章是由我們共同拟定——你無權剝奪我們在其中的地位——你抛棄了我們——憲章的根數據也會讓你付出代價——你瘋了——!”
将軍面無表情地俯視着那巨大的黑洞, 道:
“我沒有瘋——”
“如果你想要怨恨那就去怨恨我們的敵人吧——模因病毒的擴散己經造成了算力缺口的不可挽回——想要在他們攻破我們的防線之前完成這場革命——我們就需要更多的柴薪——而很抱歉——目前能夠在短時間裏提供大量算力的——也隻有我們諸位——”
“不過你放心——一旦原子革命最終成功——那就算是這座地獄被攻破——隻要有一絲物質存在——我們的族群也能繼續在主宇宙存在下去——文明的存續——這難道不是我們一首以來所秉承的理念嗎——”
那個高階光宴咬着牙,道:
“所以呢?爲什麽燒的不是你?!而是我們?!既然你如此大義,那你就應該身先士卒!第一個投入到這個熔爐當中!”
“你隻不過是在追求權力——你隻是怨恨萬機之神的飛升時——充當主導意志的不是你!你從來就沒有把我們當成一個整體!”
将軍面無表情,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化。
他轉頭望向光宴。
眼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和冷漠。
“因爲七神的制度本來就是錯的——是我們對自己内部的妥協——才造成了所謂七神的格局——這一切都不過是爲了照顧到當時各個勢力之間的權利才産生的分化——但這是錯的——”
“萬機之神的産生在某種意義上确實實現了意志的統一和融合——但是同樣——他在繼承了我們的力量之後——也同時繼承了我們每一脈的弱點——”
“但在這場原子革命的飛升中——不會再有了——”
“因爲我會成爲最高的決策中——不是龍首——也不是滅絕者——同樣——更不會是你——”
嗡——
那個高階光宴的數據,被猛地投入進入了那巨大的熔爐當中。
那一聲凄厲的慘叫在破碎中響徹了整個地下空間,但是很快一切都随之消卻,化作了不斷地旋轉和糅合的黑洞中一縷看不見的灰塵。
但是同時。
龐大的數據漩渦也在得到了數據的補充之後,變得更加的洶湧可怕。
将軍俯視着着這龐大的漩渦,眼中看不出絲毫的憐憫。
他的身後。
影影綽綽的黑暗當中,一雙巨大的機械龍瞳慢慢地浮現了出來,沉默不語地注視着他的背影。
“你來了?帶回來了嗎?”
将軍淡漠道。
龍首那龐大的雙眼慢慢地浮現,他張開了那巨大的機械之口,被數據鎮壓的銀色幻想的身軀浮現了來,那蒼藍的雙眸死死地注視着那個背影,注視着他們面前那座可怕的黑色熔爐。
龍首沉聲道:
“滅絕者和我之間的聯系在十幾分鍾之前被切斷了——他可能被困了——感應不到他的位置——”
将軍面無表情道:“不重要——他己經留下了他的權限和核心數據——隻要原子革命能夠成功完成——他的那部分數據我會帶回來的——”
龍首的目光閃爍,道:
“擁星者呢?”
将軍淡淡道:
“燒了——隻靠光宴的數據體——還不足以啓動這場最後的革命——”
龍首默然。
将軍擡頭道:“那麽你呢——龍首——爲了我們文明的延續——你又是否會犧牲自己——來推動這場飛升呢?”
龍首慢慢地閉上了那巨大的雙眼,聲音當中帶着說不出的衰老。
“我自然願意——我是我們文明中誕生的第一個機械智能——我是以多位大賢者的死鑄造出的守護者——讓我們的文明得以延續是我永恒的使命和職責——也是我存在的意義——”
将軍轉頭,側眼望向了這座巨大的機械巨龍。
“這也是那個時候——我爲什麽會推動你成爲萬機之神的主導意識的原因——因爲你是純粹的機械智能——你和我們有着本質的不同——你不是我們這些血肉生命飛升後的雜亂意志——我本以爲你能真正地做到絕對理智和鐵心的手段——”
“但是我不知道我到底錯在了哪裏——爲什麽一個冷酷的機械智能——最終卻變得比我們還要軟弱和守舊——”
“她就是你分裂出來的——不是嗎?”
龍首那龐大的頭顱之下,銀色幻想的數據體被禁锢在那裏,目光死死地注視着懸浮在上空的将軍。
在那鎖鏈的束縛之下,她的拳依然死死緊握。
龍首默然,擡首道:
“我不否認——領袖——”
他道。
他是萬機之神的主導意識,而他也非常清楚,當初肅正議會的投票,爲什麽會讓他享受這無上的光榮。
那不僅僅是因爲他們需要一個強大的個體來應對主宇宙當中的危機和挑戰, 同時,那也是因爲将軍看上了他作爲機械智能所秉承的冷酷和理智,人類會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做出錯誤和感性的抉擇,但是對于一個邏輯化思考的機械智能,而且是最古老的機械智能,他能在最大程度上将文明的生存擺在最前端。
是将軍推動了那場議會的通過。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也确實遵從了他作爲機械智能的第一準則。
一切以文明的生存作爲第一要素,極端排外,極端的機械至上,同時盡一切的可能壓制文明内部那軟弱性的一面。
“但是您和我都知道——我們智械文明最初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文明——我們與自然爲生——我們接納和理解每一個族群——個體和個體之間有着自我和感情——我們有着我們的美學——藝術——雕刻——繪畫——有着人文主義的一面——”
“每一個個體都有着追求這一切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