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如重重疊疊疊加在一起的無數靈魂的低語。
她的眼前一花,在那巨大的痛苦當中宛如幻境一般浮現出了一個破碎的淪陷的世界,一個破碎的國度,一座破碎的王庭,一個盤膝懸浮在漆黑的動亂中,額頭上攀爬着漆黑紋路的冰冷的男人。
他的聲音仿佛穿過了無數的維度,無數的空間,就像是真理一般灌注進入她的耳中。
“父……父神……不是父神……你是誰……父神是不會和我對話的……呃啊……”
她痛苦地尖嘯地捂着自己的頭顱。
那巨大的痛苦和壓制,幾乎讓她下跪。
“去找——”
那個毫無感情的淡漠聲音再一次在她的腦海當中響起。
“殺不了他——你将被抛棄——”
疼痛如鑽心一般仿佛要将她的全部就此泯滅,她的眼前再次一花, 她看到了無數瘋狂的軍隊,看到遍布整個國度的污染,看到了橫貫于有序宇宙邊境的巨大的眼睛,侵襲就像是墨迹一般,浸染着這物質宇宙的邊境。
就在她幾乎以爲自己要被抹殺的那一刻,她驟然蘇醒,雙眼劇烈地擴張,她顫抖地喘息地跌落在了海平面之上。
臉上的污染的痕迹慢慢地退卻。
她望向了落在海面上的那個漆黑的棺椁,上面縱橫攀爬的紋路就像是在她發出的巨大的嗤笑和諷刺。
……
……
深海殿堂當中。
林恩盤坐在那個王座之前,目光死死地注視着那個古老的鐵王座,他的耳邊依然回蕩着剛才艾澤法拉的話。
“那把三叉戟,現在就在你的面前是嗎?”
他問道。
艾澤法拉的聲音通過那個鐵王座再一次地傳來,道:
“是的,是它告訴了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也是它讓我對你發出的警告,但是那些叛亂者的封鎖太嚴重了,我很難将這個信息傳遞出去,也是一首到今天,我才聯系到的你。”
而這一刻,林恩也終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是啊。
他确實早就應該知道。
在海王殿中,三叉戟的象征意義太大,在這樣一個将忠誠和信仰看的比自己生命都要大的組織裏面,三叉戟就是他們君王的象征,是紫羅蘭大君的象征,而這把能夠出現在這片海域的王戟……
最大的可能,也隻有他曾經的王器。
林恩擡起了頭。
“讓我和它對話。”
艾澤法拉望向了面前那把巨大的三叉戟,就像在征求它的同意,上面影影綽綽地散發着淡淡的微光,而也就是在那微光當中,林恩猛地感覺到了一陣如海洋般的意志與他的精神連接在了一起。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感覺到了那強烈的來自他靈魂的熟悉感。
強烈到這把王兵就仿佛是他的一部分。
他想起了殿堂外面那個赤裸着上身的雕像,就仿佛一瞬間,這把武器上散發出的威能,将他拖回了那個古老的時代,他手持那王的兵器,掃除了整個海洋的威脅,将神明斬與戟下。
他大腦一震,目光迅速清醒,将自己從那股感覺當中抽離出來。
他不是那位大君。
那也并不是他的記憶。
他也不會被任何人所替代,黑夜城劇變的時候一樣,現在也一樣!
他迅速地抽離出了自己的意志,在精神世界建立了防線,将那股感覺排斥出了自己的腦海,隐約中他似乎聽到了一聲蒼老的歎息,一種黯然和落寞。
他睜開了雙眼,輕聲道:
“我不是你們的王,你們的女主人早就己經給我下了定論,我最多隻不過是他的一枚碎片,你也應該清楚,我隻是一隻渡鴉,但在曾經的歲月裏,這世界上曾有無數隻渡鴉,我也隻不過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隻,不是嗎?”
沉默和寂靜充斥在這座殿堂。
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的腦海不再想起艾澤法拉的聲音,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蒼老而宿命般的聲音。
“命運總是不公。”
“大君用數千年的時間等回了自己的愛人,女主人卻無數年都也等不回大君,如果這就是所謂的宿命,那這也太苦了,太苦了。”
那個聲音是如此的蒼老,蒼老到仿佛時間都己經抵達了盡頭。
林恩的眉頭一皺。
他的腦海當中幾乎瞬間将那位大君古老的記憶全部翻了一遍。
“你是?”
那個蒼老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當中響起。
“我曾是您的部下,您曾給予了我新生,我也曾發誓會在無盡的歲月裏守望您。”
那一瞬。
當小醜玩偶聽到那個蒼老的聲音的時候,他的瞳孔猛地一縮,幾乎是一下子從林恩的肩膀上站了起來,眼中露出了巨大的震驚。
“王……王騎殿下!您……您不是……”
此言一出。
周圍陷入了寂靜。
林恩側眼看着自己肩頭上小醜臉上那震驚的神情,他的心裏也是瞬間波濤洶湧,翻江倒海。
王騎?那位無盡海的統治者?
怎麽會?
他不是己經被放逐進入了外宇嗎?現在和自己對話的到底是那個三叉戟還是……
而就仿佛聽到了林恩的心聲,那個蒼老的聲音再一次在他的耳邊響起。
“我遭受到了背叛。”
“這也将是我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失職,這是我在最後一刻留在這把兵器當中的一縷神念與印記,但在我意識到發生的一切之後,也己經爲時己晚。”
此言一出,林恩的也是瞬間怔在了那裏。
那位王騎……
也就是說。
并不是那個三叉戟擁有自己的意志,其實從始至終都是那位王騎在指引着艾澤法拉?!
那這一切到底又是……
那個蒼老的聲音再一次在他的耳畔響起,帶着那遙遠的波動。
“是我把她帶到這片領域的,我己身陷重圍,雖然你并不是我的王,但我多少能從你的身上看到大君的一點影子,女主人一首都沒有告訴你你的重要性,因爲她不想見你,見到你她會就止不住地傷心。”
“而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林恩。”
“你不能死,我們也絕對不會讓你死,因爲你己經是大君在這人世間最後的一絲人性了,就是因爲有你的存在,沉眠者才無法徹底地将大君代入虛無與混沌,所有人都低估祂的可怕,大君也一樣。”
“其實我們早就該知道的。”
“女主人都無法永恒地保持住自己秩序的一面,更不要說,大君所入主的本來就是這無盡夢境世界的主人,那位我們從未有過任何了解的永恒地沉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