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也是少有的幾處毀壞不那麽嚴重的區域,當初建造的時候,這裏就是主母所在的居所,也考慮過一旦根源級動亂發生,能否大幅度地減輕這片區域所受到的損壞。
大廳當中,彌漫着一股強烈的血腥味。
那黑暗的角落裏,一個全身裹着繃帶的女孩靠在那裏,她緊閉着眼睛,手指緊緊地刺入身後那堅硬的牆壁當中,就像是在忍受那劇烈的徹骨的疼痛。
她身上的那些繃帶血迹斑斑。
而間歇性的。
依稀可以看到她那單薄的身軀上,便會有一塊又一塊的血肉新鮮地剝離又愈合。
她就像是一個被新鮮地切成了無數塊,又被強行拼合在一起“人”,而她的每一次呼吸,那繃帶下的一塊塊血肉,都如張弛一般血淋淋地分開,然後又随着呼吸而貼合。
而不僅僅是血肉,就連靈魂也亦然如此。
她已經在這裏很長的一段時間了,除了在林恩他醒來地那一日前去看了一眼之後,她就把自己鎖在在地下的大殿中,忍受着那詛咒所帶來的崩壞。
避免不讓自己的失控再傷及無辜。
大殿當中一片血腥的死寂。
直到在那空曠中傳來那一陣陣的腳步聲。
而當她猛地睜開那雙同樣切割起伏的銀色雙瞳時,她看到了出現在她面前的那張熟悉的臉頰,隻是和往常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額前有那麽一絲的斑白,他的臉上滿是凝重,他伸出手試圖觸碰她,但在看到那繃帶下切割起伏的肉塊後,他的手停在了那裏。
那個女孩破碎的眸子注視着他。
就像是并沒有驚異于他的出現,她自始至終都是那麽平靜,盡管身上不斷地流淌着那汩汩的血。
“抱歉。”
林恩蹲在她的面前,低聲道。
“我沒能保護好你們。”
巨像之腦什麽也沒有說,她的眸子從他額前的那一絲白發移開,望向了他的左手。
“你保護好她就……可以了……”
在那血肉的災變中,他的左手化形成了那個黑發的小蘿莉,看着她那支離破碎的身軀,左左的眼中一瞬間噙滿了淚珠,她伸出手想要抱住她,但是那萦繞的血氣,卻是将她如微風一般推了開來。
“别碰哦……你是我們的心……太靠近的話……你也會動亂的……”
“在他身邊就好了……”
作爲巨像的雙生子之一。
也是巨像權限的最高擁有者,她們本就是巨像的王與王後,隻是作爲王啊,你既擁有着權力,也就背負起了代民而行的責任。
詛咒不會蔓延到其他的巨像意識身上的,因爲她還在。
就算被萬惡的家夥變成了女孩子。
她依然承擔着王本該承擔的責任。
“對不起。”
“我本該在第一時間就來找你們的,這是我的錯,等恢複過來之後,你們怎麽找我算賬都可以。”
林恩将她抱了起來,她真的很輕,輕的仿佛随時都會破碎。
甚至你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一塊塊血肉的位移,感受到她脊骨的崩壞和錯落,而這就是巨像所承債的那最緻命的詛咒,大分裂的意識時刻幹擾着她們的統一,其他的巨像詛咒流離各處已經是最大的折磨,而在動亂後,即便是巨像之腦本身,也都面臨進一步分裂肢解的可怕未來。
她閉着眼睛,忍受着那劇烈的疼痛,道:
“你不用管我。”
“發生的事情我也已經知道了,雖然我很不喜歡你,但我也不想看着你變成另外一個人,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說吧,我修養一段時間之後,我自己也能恢複過來……”
但林恩并不理會她說的話。
她的動亂其實很嚴重。
因爲她是在那病變席卷全城之後,第一個強行讓自己蘇醒的根源,在那往日的遺念中,他清晰地看到她是如何與艾雯爵士一起,抵擋着病變的蔓延。
而她也是艾雯爵士動亂之後,第一個受到艾雯爵士攻擊的人。
她能不徹底分裂,幾乎全靠她那強大的意志在支撐。
林恩抱着她。
而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覺到那骨骼和血肉的摩擦所帶來的崩解,也越是讓他心痛沉默。
他将她放在了系統空間當中帶來的床榻之上。
望着她身上纏着的那血淋淋的繃帶。
林恩隻能盡可能地将那早已與皮膚和血肉黏連的繃帶,小心的一點一點地剝離,皮膚之間的縫隙依然在湧動着粘稠的鮮血,她側着脖頸閉着眼睛,不讓自己看這個男人,任由他一點點地将她剝幹淨。
滿身的鮮血和開裂的血肉。
那本該玲珑潔淨的嬌小的酮體,幾乎是變成了一副駭人聽聞的就像被分屍一樣的可怕模樣。
林恩的表情凝重。
“你忍着一點,我暫時不能清除你的詛咒,那是有時效的,時間結束之後你還是會動亂……不過你放心,我現在掌握了一種新的力量,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能永久性地将你體内的詛咒削弱。”
他沒有再等待。
伸出手。
觸摸着她酮體上那一道道開裂的血肉的縫隙。
傷口刺骨的疼痛傳來,讓她緊閉着的眼睫都劇烈地顫動着,讓她更是幾乎下意識地抓緊了床單。
但微風拂起。
她猛地感受到了那一絲絲的溫暖,就仿佛身上的疼痛也随着減弱了許多,她下意識地睜開眼睛時,她看到了那一縷縷萦繞在林恩觸碰着她的手指上的,那一縷縷宛若遊龍的黃沙。
那一刻她怔在了那裏。
當那力量在她的傷口席卷,她看到了那詛咒的黑線的浮動,看到了那詛咒在觸碰到那黃沙時,那點點滴滴的壓制與削弱。
在他觸碰過的地方。
那開裂的血肉竟是緩緩地愈合,恢複了往昔那白皙而柔嫩的皮膚。
林恩輕聲道:
“其實我現在也大概明白過來了一些,爲什麽依靠尋常的力量怎麽都無法破除那些詛咒的影響,因爲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們也代表着一種規則,規則淩駕于萬物之上,而想要真正的抹除它們,除了找到特定的方法之外……”
“那也就隻有用比它們更高位格的力量來抵消了。”
雖然他現在隻掌握着很小的一絲。
但多少也能夠減輕她們所承受的折磨和苦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