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起身就要走。
但剛剛起身。
她的手腕就被那隻機械臂抓住。
“放開!”
她冷意地回頭。
但林恩的屏幕當中卻是放着煙花。
“如果你覺得是受到了欺騙而生氣的話,那你可以盡管打我,雖然我之前的确是騙了你,但我也确實是命不久矣,打我吧,如果揍我一頓能讓你好受的話,那你盡管……”
砰——砰——噼裏啪啦——轟——
【叮!您受到了艾澤法拉的重拳,您的生命值-30%,磨損度+50】
林恩:“真打啊……”
咔擦——
屏幕上裂了一條條縫。
艾澤法拉殺意地擡起拳頭,道:“不然呢?”
瞬間。
艾澤法拉再一次舉起了拳頭。
“等一下!剛才的話我收回,如果你真的生氣的話,那就稍微罵我一句就好了~當然如果還不解氣的話,那你再來我精神世界,我們完全可以把未盡的事業再……等……等一下!!”
砰——砰——轟隆隆——咔——滋滋滋——
……
半個小時之後。
艾澤法拉坐在遠離病床的另一邊的椅子之上,穿着林恩寬大的襯衫,表情平靜,但依然是能夠看到那邦邦緊握的硬硬的拳頭。
顯然,氣是絕對沒有消下去的。
而在對面。
被打的凹凸不平的林恩牌冰箱坐在破損的創傷,機械臂顫動地将龜裂的單片眼鏡帶上,身上滋滋冒着電火花。
左左正???地攙扶着他,拿着ok繃無用功地往他裂開的地方貼。
但明顯并沒有什麽卵用。
“對不起,我神,我沒有忍住,我的确很想按照您的命令關心他,但您也看到了,我控制不住我的手。”
艾澤法拉在腦海中故作平靜地彙報。
“……”
“那你對他的評價呢?”
“是個混蛋。”
“……”
可是有一點卻不得不提。
因爲林恩的耳邊并沒有想起系統減少好感的提示。
反而隐約地有那麽一點增加的迹象。
所以才說。
女孩這種生物才真的是讓人琢磨不透呢。
林恩扶了扶破碎的單片眼鏡,睜着死魚眼,道:“所以艾澤法拉小姐,你就是這麽對待你将死的救命恩人的嗎?連一台冰箱都不放過。”
艾澤法拉盯着他。
“我覺得是我神對你的評價有誤,快死了還能這麽生龍活虎,明顯是沒有什麽事情,我不會再管你了。”
林恩( ̄w ̄;)道:“那你認可我剛才的話嗎?”
“……”
“認可的話,就以朋友的名義親一個。”
砰——
一個闆凳精準地覆蓋在了林恩的屏幕之上。
“……”
林恩不驕不躁地扒拉開臉上的闆凳,換了一副新的單片眼鏡,從自己裏面拿出一瓶冰鎮啤酒,閉眼道:
“不親算了,又不是沒親過。”
眼瞅着那邊又要發飙,林恩瞬間伸出了機械臂,嚴肅道:
“慢!拖你神的福,我暫時可能應該大概率是死不了,所以我看咱們還是先說正事吧,闆凳咱們以後有機會再砸。”
艾澤法拉深吸了一口氣,道:“說!”
林恩認真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艾澤法拉什麽也沒有說,隻是靜靜地注視着他,但是顯然她也并沒有想好。
身處地獄。
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但有一點她不會忘。
那就是她的使命。
林恩注視着她,認真道:“但首先有一點我必須要告訴你,我不知道你腦子裏面的那個聲音有沒有對你說,你的神并沒有徹底複蘇,現在你腦海當中的那個低語,其實隻是你神意識的一部分。”
艾澤法拉靜靜道:“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因爲全是我呢~ヽ( ̄▽ ̄)?】
林恩注視着她道:“所以你的意思呢?”
艾澤法拉擡着頭,仿佛眺望着星穹。
“從我神回應我的那一刻開始,我這一生就隻爲了我神而活,而我神的意識既然還能存在,那也就說明我神必将有全部複蘇的一天,所以我很高興,人最怕的就是沒有希望,但現在我有了。”
“我會找到我神的屍骸,無論祂在那裏。”
她擡起了白皙的手。
深海的藍芒中。
長長的觸手圍繞着她的手腕盤旋而起。
她靜靜地注視着手心的觸手,道:
“而我也已經成爲了海嗣,那我也相信,我一定能夠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至少不能活的比你差,所以,我也并不需要你的保護,我會爲我的神吸引更多的信徒,等我神徹底蘇醒的時候……”
“我會讓我神看到祂的神國。”
她轉過了身,走到了窗戶前,用力地掀開了窗簾。
黑夜城寂靜的燈火在那一刻照耀進來,風呼呼地吹着她身上的襯衫,獵獵作響的窗簾中,她擡着頭,雙眸中倒映着黑夜城上空那滾滾的黑霧。
那一刻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女王。
充滿了銳氣和野望。
美的不可言說。
她望向的方向,是那充滿了鬼怪和詭秘的盡頭,是那片深邃而漆黑的無盡海域。
那裏才是她的國度,也是她的征途。
那一刻。
林恩也明白了她選擇的道路。
林恩本來是想要通過她腦海當中的低語對她進行一些幹涉,但是現在他的想法已經不同了,或者說,在面前這個女孩義無反顧地救他時,他就已經改變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他扶了扶單片眼鏡,在那窗外映射進來的燈火下露出了微笑。
“所以你就不怕自己半路身死?你就不怕剛出了這個門就被淹沒在黑霧裏?”
“其實有時候靠别人并不丢臉,畢竟有的人想靠都靠不上,這會讓你能夠少走很多彎路,而你身邊正好就又一個可靠的男人,就不打算試試?”
林恩摸了摸屏幕玩味地問道。
艾澤法拉側眸。
“你又不是男人。”
林恩:“???”
窗戶外的風闖入進來,在那光線的映照之下,誰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的臉上似乎也在某一刻露出了一絲弧度,似乎是那掩映在風中很快就消卻了的笑意。
“你是一台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