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莘莘告訴他:“若是能留下一點真靈,并且将這一點真靈安置在靈氣充裕之地蘊養,将來趙遠舟總會有重現天地的一天,并且那個時候他可以不是朱厭,而隻是趙遠舟。”
“對于修士來說,一點真靈不滅,便能萬古長存。”
卓翼宸拉着姜莘莘繼續問道:“那這一點真靈,到底是什麽呢?”
姜莘莘當然不吝啬爲卓翼宸解惑:“真是形容,而靈既指精神跟元神,也指魂魄和意志。總而言之,是内心深處最真實、最純粹的本性,絕不會被一切外物所擾,所以最爲柔韌堅固,往往用來保存所有的記憶跟修爲。”
“對于趙遠舟來說,朱厭的大妖之身隻是表象,在被戾氣掩蓋之下的純善才是本性,因此我認爲若是保存他一點真靈,将來他複生天地,也不會是朱厭,而隻是趙遠舟了。”
卓翼宸趕緊問道:“那我要如何取得趙遠舟的真靈,又如何保存呢?”
姜莘莘眉頭微皺,說道:“保存真靈不算困難,任何能溫養魂魄的法器就能用,難的是取得真靈。眼下趙遠舟一心求死且在有牽絆的前提下也絲毫未改,他的意志便是一個死字,而這樣的真靈取了過來也無濟于事,所以眼下你要跟他說清楚,死的是朱厭,活下來的可以是趙遠舟。”
原本卓翼宸要自己走一趟冰夷的族地,這下倒是覺得請趙遠舟陪他走一趟才更加合适。
姜莘莘這邊送走了卓翼宸,沒一會兒文潇就上門來做客了。
姜莘莘收了卓翼宸用過的茶盞,重新倒了茶水給文潇,文潇嗅着茶香,緊繃的精神總算放松了一些。
文潇是個外柔内剛之人,在被人族和妖族質疑弄丢了白澤令的歲月裏,她能轉頭盡力學習别的捉妖手段,就可見一斑。
眼下過來也不是爲了确認一下卓翼宸已經想到了辦法而已,當然也有借機放松一下的意思。
姜莘莘也盡力配合,隻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将自己看到的都說給文潇這位白澤神女聽聽:“白澤令看似在壓制妖族,其實終究更加偏向妖族一些,從曆代神女隻能封印妖族,而不能借用神力殺妖就可見一斑。”
文潇卻笑着說道:“從前有那麽一段時間我也覺得這很不公平,可如今回頭再看,又覺得有些事情不必太過深究,況且昔日趙遠舟所言妖族最是向往自由,而封印讓他們失去自由,确實是貨真價實的懲罰。”
姜莘莘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我覺得堵不如疏,小妖們總是向往人間的熱鬧跟繁華,偏偏妖族又缺了人族那份創造之力,所以我覺得在昆侖山開一個妖族與人族互相交易的榷場,就顯得很有必要了。”
文潇立刻就來了精神,按照她的想法,最好妖族生活在大荒,人族生活在人間,兩方互不往來。
可她同樣知道妖族和人族的欲望是不能禁止的,白澤令約束妖族不得前往人間至今,可每年私自想辦法溜去人間的妖族越來越多,可見這事兒是根本就禁止不了的。
況且大荒之中物産豐富,人族也對大荒之地垂涎三尺,若是當真斷絕了最後一點往來,誰知道下一個類似于溫宗瑜那樣的人,會鬧出什麽亂子呢?
所以,這榷場一事就很有必要了。
首先緝妖司跟崇武營還能繼續有用武之地,再者說,将一切都明面上來,縱然依舊免不了暗地裏作亂,可總算能大大減少。
文潇想清楚了這一切,便繼續問道:“那這個榷場真的就能成爲大荒和人間的第三處,能同時容納妖族和人族之間的交易,卻又不能放妖族進入人間,同時也讓人族不能進入大荒嗎?”
姜莘莘重重地點頭:“我可以設置一個陣法,隻要天地之間還存在靈氣,這陣法就不會消失,而且我能讓妖族隻能從大荒的入口進出,也能讓人族從人間的入口的進出,互不打擾。”
文潇仔細思量一番,覺得這樣就很周全了,再三道謝過後才告辭離開,轉頭就給她養父範瑛大人寫條陳去了。
人間因爲英磊送走了聚集到姜莘莘宅子裏的一批妖族,如今見識過了人間的妖族有想回去大荒的,都往姜莘莘的宅子聚集,崇武營和緝妖司也沒多管,隻是暗中關注。
而範瑛這樣的人當然也會擔心緝妖司和崇武營這樣的衙門的将來,文潇的條陳出現得十分及時。
範瑛很快就上報給了丞相,而丞相一手重新将緝妖司扶持起來,自然也不想緝妖司很快就被裁撤,況且榷場這事兒若是能讓緝妖司也插一手,無疑能讓他獲取更加的利益跟名聲,他沒有理由不答應。
當然,這榷場的利益太大,不是他作爲衆臣之首的丞相,又算是首倡者,就能攫取到最大、最好的蛋糕的,況且這事兒最終能不能成,其實不在朝廷這邊,主動權可還掌握在姜莘莘這個不受控的大能手裏呢。
朝堂之上還在扯皮,畢竟妖族若是當真在人間絕迹,有好處的隻會是平民百姓,對于大多數權貴們來說,他們的損失可就太大了,因此榷場一事是一定要推行下去的,隻是其中的利益牽扯一時半會兒還理不清楚而已。
而遠在大荒的姜莘莘和文潇,已經開始準備陣法了。
姜莘莘說要在大荒和人間以外再開辟一處空間出來作爲榷場,白顔想了想,貢獻了自己的先祖,神樹建木的身軀。
“建木本是白帝培育出來想要代替天柱的存在,隻可惜後來此舉不成形,這才有了白澤犧牲自己的肉身和神力注入白澤令的事情。建木既然能同瑤水一起作爲承載白澤神力的存在,就一定能用來開辟一處榷場。”
白顔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甚至連自己跟白玖都考慮其中,“白澤令還需要建木跟瑤水,如今瑤水安全地封印在白帝塔中,我和小玖這神樹的後人依舊還活着,将來還有機會爲修複白澤令出力,所以先祖的身軀便能用來開辟榷場。”
姜莘莘突然發現白顔自從複原以來,似乎從未提到過白玖的親爹,原本她以爲白顔是因爲受了情傷,所以十分避諱曾經的愛人,可如今看來,恐怕白顔跟白玖的親爹司徒鳴之間的結合,本就是白顔另有考量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