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翎玖瑤當然全身心拒絕,甚至不惜爲此說出了自己已經知道了上一輩人之間的糾葛之事,可皓翎王卻反問:“那父王便不是父王了嗎?”
皓翎玖瑤自然感動得熱淚盈眶,可有些話必須要說:“父王,我依然是您的女兒,卻不能做皓翎的王姬了,因爲這對您的親生女兒不公平!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到她小時候因爲我和母親的關系,暗地裏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若是她從一開始就是您捧在手心裏的小王姬,那我……”
見皓翎玖瑤如此爲皓翎憶考慮,甚至還在這樣的時候爲她鳴不平,皓翎王一邊對皓翎憶愧疚,一邊卻又忍不住因爲皓翎玖瑤而感到驕傲。
皓翎王扶着皓翎玖瑤的肩膀,長歎一聲,說道:“小夭,既然你對我們這些長輩之間的事情已經了解得事無巨細,那你應該知道對我來說,血脈當真沒那麽重要,不然你以爲你爲何沒有叔伯?”
皓翎玖瑤當然知道皓翎王同輩的兄弟們都被他誅殺幹淨了,這些事情姜莘莘已經幫她分析過了,在權勢和政局穩定面前,血脈有時候反而是阻礙。
所以哪怕她覺得皓翎王過于殺伐果斷了,可作爲很大程度上的受益者,她隻能贊頌皓翎王當機立斷的果決。
皓翎王自覺自己的子嗣已經沒有希望了,其實但凡皓翎憶對蓐收有點兒意思,兩人能走到一起,他也不至于一開始就看重玱玹到連皓翎憶都交給他教育的地步。
是皓翎憶确實表現得非玱玹不可,皓翎王暗中使力也沒能改變皓翎憶的想法,而且他又沒打算跟玱玹翻臉,所以在皓翎憶的事情上,就不能表現出任何的強勢,自然對皓翎憶的多次幹涉都不起什麽作用。
就像今日,雖然皓翎王有一大半的确是想要給皓翎玖瑤一個明确的身份、一份底氣,可其中也少不了想要利用皓翎玖瑤出身書院的身份,将來爲皓翎憶以及皓翎國其他子民掙一份保證的意思。
這些話皓翎王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但皓翎玖瑤十分反對皓翎王大張旗鼓給她大王姬的身份,皓翎王隻能暫時作罷,轉而親自帶着皓翎玖瑤去探望玱玹。
可是站在大門外,皓翎玖瑤看着這華麗的宮殿,實在說不出玱玹來皓翎做質子,受了委屈的話。
他最大的委屈便是在西炎國無人可依,無枝可靠,甚至連性命都不能保全,是來了皓翎之後,一切才有所好轉,可以說皓翎王除了拒絕出兵被卷入戰争,導緻玱玹的父親戰死以外,就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玱玹的地方了。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玱玹父親之死也怪不到皓翎王不肯救援之事上面,因爲那個時候他們的祖父西炎王已經打定主意要将西陵氏的勢力全部清掃出西炎國,所以他們的親人必死無疑。
皓翎王見皓翎玖瑤一直不動,還以爲她在擔心跟玱玹已經物是人非,他笑着開口安撫:“小夭别擔心,你玱玹哥哥可是時時念着你呢,哪怕你們分開了一段時間,但我相信你們都是一樣在思念彼此。”
皓翎王暫時看不透玱玹對皓翎玖瑤的感情,畢竟另一個當事人根本不在眼前,他也不知道兩人如今能如何相處,他隻是不想讓自己的兩個女兒受傷,幸好皓翎玖瑤看起來對玱玹沒有男女之情,隻有親情,那麽皓翎憶若是不肯改變心意,那她也有跟玱玹更進一步的機會。
聞言,皓翎玖瑤虛虛一笑,她不能在皓翎王面前說她覺得跟玱玹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皓翎玖瑤蓄力準備推開門的時候,大門卻從裏面打開了,出來的人是從前在朝陽峰被皓翎玖瑤用靈酒澆灌過的桑樹,如今也是玱玹的心腹老桑。
老桑見了皓翎王就趕緊見禮,并對他禀報玱玹眼下的情況:“陛下有禮,殿下今日看着面色都紅潤了許多,可見很快就能清醒過來了。”
皓翎王點點頭,轉而對皓翎玖瑤介紹道:“這是一直跟在玱玹身邊照顧他的人,叫老桑,是朝陽峰上一棵桑樹化形而來。”
皓翎玖瑤立刻就想起朝陽峰上被自己用靈酒澆灌過的桑樹,而且她當年還在桑樹腳下藏了不少桑葚酒,“你是老桑?!那我藏在你腳下的桑葚酒可還有剩餘?”
老桑原本就忍不住用眼睛餘光去觀察皓翎王帶過來的這個年輕女孩兒眉心的花钿,心裏已經有了一點模糊的感受,但聽了皓翎玖瑤這樣的問話,他才能确定自己心裏的猜測竟然是真的!
老桑趕緊再次向皓翎玖瑤見禮:“老桑見過王姬,殿下找了您好久啦!”
說着老桑就要将皓翎玖瑤拉到玱玹床邊,而皓翎王也隻是微笑着看着這一切,并不介意老桑的失态,甚至在看到皓翎玖瑤走進去之後,他反而腳步一轉先去尋皓翎憶了。
皓翎憶早就被蓐收給勸好了,這會兒正在花園裏由蓐收推着玩秋千呢,見了皓翎王過來,她心裏自然十分歡喜,趕緊迎上去抱着皓翎王撒嬌:“父王,今日見到你我可真是太開心了!”
皓翎王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柔聲安撫她道:“你也是父王的孩子,就算父王因爲久違地見到你姐姐,那也不會忘了你呀。”
蓐收識趣地拱了拱手就悄悄離開,将空間留給這要談心的父女二人,走過的時候,還恍惚聽到皓翎王在問皓翎憶,若是玱玹跟皓翎玖瑤感情更加身後,從而冷落了皓翎憶怎麽辦。
蓐收聞言隻是搖搖頭笑了笑,反正以他對皓翎憶的了解,皓翎憶應該是放不下玱玹的,而那位大王姬對玱玹,反而沒有玱玹對大王姬表現那樣關切,他們三人之間應該糾葛不起來,因爲大王姬不會摻和其中。
而皓翎玖瑤原本心裏對玱玹生出的那些芥蒂,在看到他發白的嘴唇那一刻,幾乎全部煙消雲散。
老桑還在一邊感慨道:“王姬殿下,這些年殿下是真的辛苦,你不在身邊,他也就沒了可以随意吐露心事的人,隻能埋頭學習各種本事,期望将來能爲你撐起一片自由……”
皓翎玖瑤乍一聽十分感動,可很快她就意識到玱玹的努力并不是老桑所說的那樣全然爲了她,其中的私心她不想也沒必要去探究,但外人卻不能随意将她裹挾進來。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玱玹的傷勢,皓翎玖瑤沒理會老桑,直接上手爲玱玹診脈。
老桑看着皓翎玖瑤摸着玱玹的脈門一言不發神情凝重,後面甚至還蹙起眉頭,他實在忍不住擔憂起來,壓低聲音連聲問道:“王姬殿下,咱們殿下到底怎麽樣了啊?先前醫師們可是說他就快醒了呀!”
見老桑急得滿頭大汗,皓翎玖瑤趕緊跟老桑說了實話:“玱玹哥哥确實沒什麽大礙了,隻是我沒想到在分開的這些年裏,玱玹哥哥的修爲居然沒什麽進益,如今被北海冰晶傷了一場,哪怕能及時進入旸谷沐浴湯泉,可終究有些傷到了底子,日後修煉起來恐怕就沒多大的進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