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這黯然銷魂的小模樣,姜莘莘和時影也就看看,先不說兩人都看不起玱玹,就單論關系的親疏遠近,他們也不可能無視皓翎玖瑤的意願,貿然将她的消息告知旁人。
靈石老人講完了一段故事,趁着歇息的間隙正在喝水,姜莘莘也趁此機會對手裏的瓜子和松子做出評價:“最近新種出來的這個向日葵品種似乎油更多些,炒過之後吃起來的口感更酥脆,香味也濃郁了些。”
時影也跟着點點頭表示贊同:“是啊,最近新來的弟子裏頭居然有好幾個都擅長農事,尤其在培育新品種方面總有特殊的技巧,回去咱們就試試用向日葵種子榨油吧,人族的飲食當中可不好缺了油。”
姜莘莘笑眯眯地接過時影遞過來的松子,又忍不住說道:“這些松子肯定是他們仔細挑選過了的,顆顆飽滿不說,個頭還不小呢,吃起來又是一種區别于葵花籽的香。”
這兩樣東西所含的靈氣都不多,姜莘莘喜歡吃也就是爲了湊眼前的熱鬧,或者無聊的時候哄哄嘴巴,可時影卻很認真:“今日帶出來的都是原味兒的,回去我給你多備幾個不同味道的吧,橫豎這些小零嘴兒也能放,不怕久了就壞了。”
周圍的小姑娘大嬸子們又是好一頓擠眉弄眼的,她們是真羨慕這夫妻倆之間的感情,明明說的也都是小零嘴兒這樣的小事,可他們倆之間的氛圍就是她們追求不到的。
玱玹悶悶不樂了好半天也沒人搭理,靈石老人都上台講起了皓翎玖瑤的舊事,他才稍微回過神來。
皓翎玖瑤當然重要,但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卻是眼前這兩位書院弟子口中提到過的能榨油的物産。
辰榮滅國幾百年了,而作爲戰勝國的西炎卻連兩個作爲質子的女眷都不能爲難,一是因爲辰榮熠迎娶的赤水小葉乃是赤水氏的嫡女,二來則是因爲辰榮馨悅乃是明面上唯一正統的辰榮氏血脈了。
而大荒之中因爲辰榮氏發現培育出來的物種而果腹的,又豈止是萬千人族!
玱玹帶着四分真心六分算計演出了十分的敬佩,“剛剛在下恍惚聽到兩位說這葵花籽似乎能用來榨油食用?若是這種葵花籽能在大荒之中推行開來,想必大家就能都吃上油了,便是嬌弱的人族也能強身健體,兩位可真是做了一件不遜色辰榮氏的大好事啊!”
玱玹還刻意提高了聲調,這下子周圍有一個算一個的,可都聽見他說姜莘莘和時影手中有一種新的能榨油還能當小零嘴兒的物種了。
許多人都講究,知道這東西是别人家的東西,若是主人家自己不提,他們也不能問。然而有些人就不夠講究了,一聽有這樣的好東西,恨不得立刻就劃拉到自己手裏來,所以當即便有人湊過來詢問消息。
而玱玹看着擁過來的人群,滿意地笑着回到了先前坐的那張桌子,看姜莘莘和時影被圍困地都有些煩躁了,他心裏可是暢快了幾分。
至于那物種的事兒,他根本沒有絲毫動心的意思,雖然他也将民心挂在口中,但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實際上他對普通人族也好,普通神族也罷,都毫不在意。反正這新物種一時半會兒也隻能有小部分人受益,就算最終被哪個氏族獨攬在手,他隻要去跟人合作一番,也相當于将那東西掌握在自己手裏了。
最重要的是,還能不引起西炎山上五王和七王的注意,安心潛伏下來繼續壯大自身。
姜莘莘可看不慣玱玹那得意洋洋的醜态,于是輕輕巧巧施法從人群中走出來之後,就對時影說道:“看來這位西炎王孫日常還是太過悠閑了些,竟然還有力氣看熱鬧,就該讓他那些叔叔們有個做長輩的樣子,好生教導教導他才是。”
這一手釜底抽薪很是不錯,時影笑着一口答應:“正是呢,莘莘你總是這樣爲他人着想,當真便宜那西炎王孫了,旁人哪有這樣的福氣。”
玱玹還不知道自己在暗中所做的一切即将全部暴露給他的政敵,西炎王更是沒想到自己看好的繼承人就因爲一時嘴欠就差點兒沒了命,總之玱玹這個時候還在調查辰榮軍的事兒,準備活捉了相柳爲自己回到西炎做個良好的鋪墊。
然而玱玹手底下那些人的行蹤可一直在相柳和洪江的掌控之中,相柳和洪江又都是個記仇的,兩人稍微商量了一番,就決定做一場戲,先斷了玱玹好不容易安插進來的釘子再說。
于是相柳漏夜換上了從前一貫帶着的寒冰面具,出現在了被玱玹的人查探到的幾處駐地外圍,做出了一副暗中巡視的模樣,最終果然在他一處必經的山頭上,遭遇了伏擊。
一開始,相柳直接擺出一副“勞資天下第一”的目中無人之态,一邊回擊一邊隻是輕飄飄給這一群刺客一個輕蔑的眼神,将海中大妖的高傲姿态展現得淋漓盡緻,輕輕松松就讓十來個頂尖的此刻損失了快一半的人手,逼迫他們趕緊進入下一階段的較量當中。
辰榮軍師相柳,那可是大荒頂尖的強者之一,玱玹既然想要活捉人家爲自己歸國鋪路,肯定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行,所以這一次他将所有的釘子都發動了起來,還毫不猶豫地用上了手裏最頂尖的人手,甚至還搭上了一件神器來布置陣法。
第一批人損失了大半,可相柳本人依舊遊刃有餘,似乎才剛剛活動開身手而已,他們甚至都沒有将人引向陣法的機會,所以隐藏起來的第二批人和第三批人就不得不提前出場了。
誘敵深入的千層套路,我們作爲軍師又做了多年殺手的相柳當然十分熟悉,隻是他一開始的操作還算絲滑,卻因爲突然想起了那些日子一群人圍着皓翎玖瑤騙她果子的各種浮誇又風騷的操作,他實在沒忍住分了心,這就讓那些刺客抓住了機會,順利地将他引入早就布置齊全的殺陣當中。
相柳一邊唾棄自己安甯日子過久了,竟然在打鬥的時候分心,準備回去好好兒招待招待新來的同門,一邊又忍不住歎息眼前這些刺客實在是愚蠢,至今還沒看出來他不過是做戲而已,偏偏這些人一個個地突然變得興奮起來。
演上了頭的相柳明明有一刀就破壞這殺陣的本事,卻偏要演一出身陷囹圄卻有絕地反擊的戲碼,糖漿制成的“血液”都吐了好幾口,最後搞得他實在沒忍住舔了舔嘴角,那甜蜜帶來的滿足感差點兒讓他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