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想到姜莘莘醒來之後不到半刻鍾的功夫,大長公主竟然親自前來探望,不過一想到對方肯定是要仔細詢問洞中的情況,她便穩住了心神,專心回答大長公主的詢問。
姜莘莘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的記憶并未有失,便将自己的經曆事無巨細的都說了,其中包括在蕭凜跟前的各種應對,以及對于澹台燼的考量,倒是沒說那妖物之死可能跟澹台燼有關的猜測。
大長公主仔細聽完,當着姜莘莘的面兒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頭看姜莘莘一臉擔憂的模樣,不禁笑道:“好孩子,你是個聰明又穩重的,夕霧那一遭,多虧了你在宣城王跟前做面子,才叫我們将軍府,不至于被上頭記恨。”
最讓大長公主高興的是,葉夕霧經此一遭似乎當真有改過的迹象,她老婆子這一直懸着的心總算能放下些許了。
姜莘莘跟前也有小丫鬟伺候,但真要問一些比較隐秘的事情,那還得指望陳媽媽。
陳媽媽也知道姜莘莘的性子,等大長公主一走,便過來爲她解惑:“二小姐被人打暈在山上,還是那活兒強人本身沒有害命的想法,所以自己先找上咱們府上的人才找到二小姐的。”
“隻是沒想到二小姐似乎傷到了頭,有些記憶就不太清楚了,整個人看着倒也沒那麽浮躁,沉穩了不少呢,老夫人和老爺可高興了。”
姜莘莘越聽越覺得事情不對,她能感覺得到葉夕霧真的是個天生的壞種,尤其在面對旁人的時候,她真的是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那種,可沒想到今兒居然能聽到葉夕霧還有“從良”的一天,姜莘莘忍不住在心裏嗤笑出聲。
要葉夕霧改過自新,怕是比重新投胎也差不多了。
姜莘莘還沒見到葉夕霧,當天下午就不得不爬起來接受蕭凜和龐宜之的詢問。
蕭凜見姜莘莘面上還帶着幾分蒼白,總算想起來她重傷未愈之事了,忍不住紅了耳尖,卻依舊正色問道:“姜姑娘,那日在山洞裏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你還記得嗎?”
姜莘莘點點頭,“婢子還記得,您與側妃娘娘先後醒來之後,那妖物似乎受到了某種傷害,所以并未展現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您後來去另一邊查看情況,婢子便一直戒備着,後來似乎是哪裏招惹到了那妖物,那妖物便跟婢子交手了。”
“隻是婢子終究隻會一點微末的拳腳功夫,後因爲體力不支一個不察便被打暈了過去,後面的事情就都不知道了。”
龐宜之點點頭,姜莘莘的話和葉冰裳的話相互印證,而澹台燼也說了他一直沉溺在自己剛出生就被送到盛國做質子的幻境中,所以他們隻能猜測現場應該隐藏了第五個人在暗中幫忙。
送走了蕭凜和龐宜之,陳媽媽看着姜莘莘又蒼白了兩分的面容,隻能好一陣心疼,卻連抱怨的話都不能說出口。
姜莘莘看陳媽媽這樣爲自己擔憂和抱不平,趕緊安慰道:“多謝幹娘爲我操心了,自我爹娘去世之後,也隻有幹娘才會關心我了。”
陳媽媽歎了一口氣,“如今的世道啊……”
陳媽媽本想這兩年就緊着爲姜莘莘相看相看,可這世道越發不安穩,便是将軍府也有内憂外患,尤其景國在邊境蠢蠢欲動。
姜莘莘十分優秀不假,可她空有一身本事,卻沒有保住自身的權勢和地位,便是她的婚事都難辦得很,因此陳媽媽操碎了心。
姜莘莘可不知道陳媽媽早早爲她的婚事操心,她又養了快一個半月的時間才終于宣告完全康複,便先去了大長公主跟前複命,大長公主拿了一對兒上好的青玉蓮花镯賞了她,轉頭打發她去見見葉夕霧。
而姜莘莘在見到葉夕霧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心裏重重地一跳:眼前這個葉夕霧,大概不是真的葉夕霧,而是不知道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奪舍而來!
葉夕霧見了姜莘莘也忍不住有些膽怯和底氣不足,這些日子以來,她除了打聽魔神的消息,聽得最多的便是這位小姜的事迹。
她黎蘇蘇并沒有絲毫葉夕霧的記憶,但是從春桃和其他下人的描述中,便能知道葉夕霧可是個心狠手辣視人命于無物之人,但偏生這個小姜卻能叫葉夕霧改變心意,所以黎蘇蘇十分擔心自己被人認出來。
黎蘇蘇隻覺得姜莘莘隻輕飄飄的一眼,卻差點兒看到了自己的元神一般,她隻能暗自給自己打氣,笑着迎上去打招呼:“你便是小姜吧,我失去了一些記憶,但是春桃告訴我,你很得我的信任。”
姜莘莘轉頭看向春桃,春桃倒是依舊是那副蠢蠢的模樣,眼下也不是詢問的時候,姜莘莘又轉回目光看向“葉夕霧”,低頭行禮道:“見過小姐,聽說小姐之前在半枕山遭了一些罪,如今可好全了?”
黎蘇蘇還以爲自己已經初步糊弄過去了,心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爲自己小小的歡呼了一聲。
兩人沒多談,也沒什麽好說的,一杯茶還沒喝完呢,姜莘莘便找了個借口告退了,而黎蘇蘇巴不得姜莘莘趕緊走,她能察覺到姜莘莘有意無意在試探自己,雖然看起來都糊弄過去了,可她面對姜莘莘的時候,卻覺得有很大的壓力,這讓她作爲曾經的逍遙宗天之驕女多少有些丢臉,甚至忍不住小小的遷怒姜莘莘。
姜莘莘回到自己院子就去了陳媽媽那裏,等周圍沒人之後,她正色問陳媽媽道:“幹娘,你就沒發現二小姐有什麽不對勁嗎?”
陳媽媽聞言歎了一口氣,“我老婆子這幾年跟二小姐雖然不是日日見面,但也對二小姐可謂是了如指掌,哪裏真的沒發現她身上的不對勁呢。”
姜莘莘欲言又止,陳媽媽擡手道:“看起來對方也并非來者不善,既然老夫人和老爺都沒什麽說頭,我們做下人的隻能先關注着吧。”
姜莘莘從前面對葉夕霧的時候總會有些煩躁,尤其看她從小就不把葉冰裳當人一樣欺負,長大了又爲了宣城王在宮裏鬧出下蠱的荒唐事兒,總想早日贖身離開将軍府,不去看葉夕霧跟前那一攤子爛事兒。
可如今葉夕霧好好兒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沒了,據說對她親近寵愛的兩個長輩卻一無所知,甚至對“她”如今乖巧文靜的模樣樂見其成,她不免爲葉夕霧感到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