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對江澄說道:“從前我隻想到像是吸納靈氣一樣用經脈來吸納怨氣和陰氣,可事實證明怨氣和陰氣不比靈氣純粹,納入體内首先會傷及經脈,過後更是損傷身體讓人短壽。如今我倒是摸到一點門檻了,若是能想個法子排除其中不好的東西,那麽陰氣和怨氣便如靈氣一般,就是一種能用來修煉的東西了。”
江澄和時影都同意魏無羨的看法,但也不得不提醒他道:“你的想法很好,可是實際做起來可一點都不容易,畢竟這開創用怨氣和陰氣修煉的路子跟我當初自創術法可不是同一回事,這從無到有的一點從來都難以逾越。”
魏無羨頓時就笑了,笑得跟從未失去過金丹,也從未經曆親人去世的時候一樣,“沒關系,我已經有一點頭緒了,跟旁人什麽都想不到的情況比起來,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對于魏無羨的樂觀,江澄和時影表示欣慰。
江澄因爲絕大部分記憶被封印,所以就算想要指點兩句也做不到,而時影雖然能指點兩句,可若魏無羨沒有主動尋求幫助,他可不好輕易洩露一些事情。
又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阿苑已經在江澄的指點下讀完了《千字文》,江澄已經将自己所創的功法和術法都默寫了下來,溫情那邊的進展就有些感人了,畢竟醫道一途本就更加注重基礎和日常積累,這些東西又是溫氏大梵山一脈幾百年的功勞,說一聲浩如煙海也毫不爲過。
這個時候,有一個好消息傳到了嶺南——夷陵老祖魏無羨,在窮奇道跳崖身隕。
收到消息的當天,魏無羨便取了銀子下山采買了不少雞鴨牛羊來大肆慶祝,那興高采烈的模樣看得溫情心驚肉跳的,就怕魏無羨這準備的是最後的晚餐。
然而魏無羨是真的想通了,“溫情你也太小心了些,從前我以爲是自己修煉出了岔子所以不小心害死了金子軒,害得師姐沒了丈夫,金淩也失去了父親,可如今我知道了這背後還有許多算計,我便舍不得去死了。”
溫情看魏無羨不像是說假話,倒也松了一口氣,“魏公子能這樣想,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魏無羨舉杯敬溫情一杯,“我一定很快将阿甯帶回來,如今阿甯有師姐和金夫人時刻注意着,金光善和金光瑤這對兒父子,不敢用他做什麽,你放心就是了。”
溫情一口飲盡杯中的惠泉酒,笑着安慰魏無羨道:“阿甯的事情不着急,隻要他還活着我就不擔心了,魏公子可千萬别輕舉妄動壞了你自己的安排。”
魏無羨笑而不語,反正他已經打定主意,最多一年的時間,他一定會去金陵台将溫甯給接回來。
溫氏剩下這些人都知道是江澄和時影帶他們逃離亂葬崗的,所以這會兒大家都過來敬酒表達謝意,其中一位阿婆看着時影和魏無羨的模樣,實在沒忍住問道:“時公子跟魏公子真的不是同胞兄弟嗎?這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不一定長得這麽像啊!”
時影頓時失笑,“我與魏公子從前素不相識,也不可能有血緣關系,我父時钰,我母白嫣,兩族傳承有序,并沒有血脈流落在外。”
阿婆雖然覺得時影看起來就是一位富貴公子哥兒,跟魏無羨如今落魄的樣子天差地别,可兩人真的從長相上來看也隻能看出時影更加有仙氣兒,而魏無羨更像是凡夫俗子。
她是真的想着,若是魏無羨跟時影有血緣關系就好了,這樣魏無羨在失去了師父師娘之後總算有親人能安慰一二,可現在看來他們二人能長得像隻能是巧合。
魏無羨明白阿婆的想法,若是換了從前他怕是要鬧起來了,可此刻他隻覺得心中一暖,舉杯緻敬時影之後,對阿婆說道:“阿婆,你要說時公子跟我可能有血緣關系,還不如期盼江公子跟我有同門之誼呢,好歹江公子也是姓江的啊。”
魏無羨隻是一句玩笑,可阿婆卻認真想了想,評價道:“江宗主我老婆子也囫囵看過一眼,可不如江公子英俊穩重……”
說完阿婆就擡手捂了嘴,因爲背後說人是非的舉動漲得滿臉通紅,讪讪地找了個借口去廚房躲着了。
不過魏無羨對比着兩個世界的江澄,忍不住對溫情笑道:“看吧,總有人長了眼睛的,他江宗主啊居然被自己給比下去了!”
江澄忍不住失笑,而溫情看魏無羨這樣調侃江晚吟,似乎是找回了從前的心境,也忍不住說道:“那個時候咱們還在雲深不知處聽學,江宗主可是成天管着你的,你怕是因爲這樣所以才說他吧。”
這樣說魏無羨可有些不樂意了,“溫情你怎麽回事!”
“你哪隻眼睛看到他江宗主成天管着我了?分明是我在照顧他好嗎!”
溫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管得他捱了三百個闆子,還是管得他抄了一個月的書?”
黑曆史來得猝不及防,魏無羨直接給嗆住了。
江澄含笑跟時影對視一眼,将這點兒樂子直接放大:“哎呀,原來不管在哪個世界,魏嬰魏無羨啊,都喜歡抄書挨闆子呢。”
時影也從善如流地湊趣:“我小時候可是出了名兒的天之驕子,不管是修煉還是詩書禮儀什麽的,那可都是同齡人中當之無愧的魁首。”
想起那段時光,時影難免想起姜莘莘,他想,若不是遇上了姜莘莘,他還真不一定能妥善處理那些錯綜複雜的關系和那偌大的空桑王朝。
就因爲他遇上了姜莘莘,所以最終他不止拯救了空桑,還還給了世代受苦受難的鲛人一個公道和清淨,甚至就連他自己最終還能成就一方帝尊的偉業。
時影看向江澄的眼神可算不得清白,魏無羨醉眼朦胧中看了看時影又看了看江澄,最終眼神定格在江澄身上,忍不住嘀咕道:“眸中盛山水,鬓邊生晚霞,也難怪……”
在座的都是修士,耳聰目明遠勝凡人,哪怕魏無羨隻是随便嘀咕了兩聲,可大家都聽得清楚。
時影以爲自己的心思被魏無羨給看出來了,頓時有些羞澀;溫情聽了魏無羨的話左看看右看看,總算發現時影看向江澄的眼神不對勁,趕緊低頭看着自己的酒杯,假裝什麽都沒看見;另一個當事人江澄則反射性地轉頭看向時影,看他猶如春水一般的目光,趕緊轉過視線,假裝什麽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