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如此,他依舊不知道自己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這陌生的街頭,舉目四望的時候倒是發現這陌生的街道上到處都有深深淺淺的黑色陰雲籠罩,頓時明白這城裏怕是遭了什麽邪祟,也難怪此刻街上一點火光也沒有,甚至連更夫都不見蹤影了。
記憶的問題可以暫且擱置,這城裏的除祟的事兒可不能耽誤,江澄握緊三毒便往黑氣更加濃郁的地方飛掠而去,隻見周圍的黑色的祟氣都緩慢地往一處富貴的府邸聚集,江澄也來不及多想,便直接從房頂上掠過,找到了祟氣最爲濃郁的地方,卻是這府邸裏最華麗的院子旁邊的一處院子。
這院子裏顯然已經有人先趕過來布置了一番,到處都貼着符咒,看底下忙碌人群的穿着,都是出自姑蘇藍氏。
如此一來,江澄倒也不着急了,隻隐身坐在房頂看着下方的小輩忙碌。
可随即他又覺得奇怪,明明自己根本不認識下方那幾個忙碌的年輕人,爲何就一口斷定對方是小輩呢?
還沒等江澄想出個所以然來,底下小院兒裏便鑽出來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看着挺眼熟的家夥。江澄一晃眼還以爲來人是魏嬰魏無羨,但仔細一瞧卻又判斷出對方跟魏嬰的年紀對不上,而且看起來容貌也隻像了六分,這讓他不禁猜想底下那個會不會是魏嬰流落在外的孩子或者親戚家的小輩。
江澄看到了下面披着莫玄羽皮囊的魏嬰,下面跟一群姑蘇藍氏小輩鬧着的魏嬰也看到了高坐屋頂的江澄,隻是同樣他也沒有認出江澄來,隻看得出來對方應該出身雲夢江氏,畢竟大家族約定成俗會讓外人從服飾的顔色和紋樣來區分自己出身哪裏。
底下将一群小輩鬧成一團的邪祟乃是一種特殊的怨靈,江澄看得出來對方生前是修爲不低的修士,卻不知爲何遭遇了虐殺不說,還遭受了分屍鎮壓之辱,因此怨氣一起就比旁的怨靈更加厲害。
眼見着底下的姑蘇藍氏小輩抵擋不住了,魏嬰一個錯眼就讓一個藍氏小輩将信号煙放了出去,江澄也不确定藍氏之人能不能及時趕過來,于是趕緊現身先用三毒鎮壓了附身在一柄靈劍裏頭的怨靈。
姑蘇藍氏一群小輩看來人修爲不弱且氣勢不輸藍忘機,又認出江澄身上的紫色九瓣蓮紋,齊齊上前拱手躬身行禮。
領頭的兩人一人活潑些,一人則穩重些,活潑的那個自稱姑蘇藍氏藍景儀,穩重的那個則自稱姑蘇藍氏藍願藍思追。
幾人齊齊稱呼江澄爲前輩,正準備寒暄兩句的時候,藍湛看到了小輩們放出來的信号趕了過來,正好落在屋頂上,而剛剛還在趁機幫忙的魏嬰則悄悄溜走了。
藍氏一群小輩見到藍湛都高興地直呼含光君,可江澄卻覺得眼前這人跟自己記憶中的藍湛不同,哪怕他們相貌一模一樣,可眼前這位含光君也不知道多少歲數,在這樣的夜晚下居然能看到他頭上絲絲縷縷的白發,而且他眉宇間還萦繞着散不去的愁緒。
藍湛也在猜測江澄的身份,但思慮半晌實在想不出雲夢江氏何時出了這樣一位人物,便直接上前見禮:“在下姑蘇藍氏藍湛藍忘機,多謝道友對我家小輩一番援手。”
江澄心中疑惑未解,見藍湛認不出自己,轉念一想便隐瞞了身份,“在下乃是雲夢一介散修,僥幸與雲夢江氏同姓。”
藍氏小輩們面面相觑,不明白爲何這位江氏的前輩要自稱散修,但藍湛在場,他本人看着冷心冷情,實則是個行事周全之人,所以順着江澄的意思并沒有追究什麽,雙方你好我好大家好,江澄将自己鎮壓的怨靈碎片交給藍湛,便轉頭告辭去追被稱作莫玄羽跟魏嬰有幾分相似的人去了。
這個世界,似乎跟江澄記憶中的世界有些不同……
魏嬰一路從莫家莊出來,騎着被起名爲小蘋果的驢,信馬由缰随便走,江澄默默跟在他身後,确定他應該不是莫玄羽,但好像也不完全是魏嬰,若說是這個世界的魏嬰的話,那麽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這些天江澄一路打聽到了不少消息,先是這裏的射日之征之前雲夢江氏被岐山溫氏溫晁和溫逐流帶人攻破,老宗主江楓眠和虞紫鸢夫妻倆以身殉難,這裏的江晚吟經曆過不少磨難才終于在射日之征過後撐起破滅的雲夢江氏。
期間當然發生了不少事情,比如這裏的魏無羨不知道怎麽回事轉修了鬼道,一隻鬼笛陳情便能操控陰虎符和陰屍爲他所用,仙門百家在窮奇道圍攻魏無羨,讓魏無羨跳崖身死,至今已經過了十六年。
而江晚吟的姐姐江厭離則在窮奇道事變的時候,爲魏無羨擋刀身亡,隻留下一個叫金淩的襁褓小兒,如今撫養在金氏現任宗主金光瑤跟前。
至于江厭離的丈夫金子軒,則在兒子金淩滿月的時候,被失控的陰屍溫甯溫瓊林掏心而死,衆人一緻認爲幕後黑手就是魏無羨,隻是看在金子軒的夫人江厭離的面子上沒有當即追究魏無羨的罪責,但後面魏無羨确實因爲走投無路墜崖身亡。
了解到這些,江澄也沒興趣跟着被莫玄羽獻舍的魏無羨了,畢竟對方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而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這個世界找到自己認識的那個魏嬰,所以轉身便往夷陵亂葬崗而去。
當年他們爲了消弭亂葬崗的陰氣和怨氣可是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如今這片亂葬崗多存續了十幾年的時候,江澄也沒把握自己重來一次是否還能淨化這片地方,但眼下去看看也是好的,況且他還存着或許亂葬崗裏會有一些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線索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