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醫年齡也不小了,已經年過花甲,接近古稀了,但這大晴天的響雷還真是少有遇上,尤其是第三聲雷響,似乎就直接在他腦子裏炸開,吓得他手一抖,差點兒沒将紮在蘇璇身上的銀針取出來,反而紮偏。
姜莘莘倒是沒有被這旱地一聲雷給驚着,手上輸送的靈力依舊穩定而有力,但天道的警告她确實明白了。
見姜莘莘往外面看了一眼,鬼神醫也不禁吐槽道:“老朽也算是活過不少光陰,這旱地雷響還真是少有遇見,道長可是吓着了?”
姜莘莘搖搖頭,“或許從前我膽子不大,但經曆的事情多了,又看清楚了某些内情之後,這世上便少有讓我受驚吓的事物了。”
鬼神醫一開始不過是想緩和一下姜莘莘可能存在的緊張情緒和氣氛,沒想到能聽到這樣一番老氣橫秋的話,他忍不住笑道:“道長看起來年歲尚輕,老朽我醫術不錯,真侏儒和真少年還是分得清的,道長說話也太過老氣橫秋了些,不像個年輕姑娘。”
姜莘莘心說你這麽大年紀了也不及我一個零頭,但面上無所謂地笑笑,反而讓鬼神醫心裏一個咯噔。
作爲江湖上武功和醫術都排得上前列的人,鬼神醫當然知道不少保養身體的法子,他自己之所以沒用上,都是因爲他本人從來都不注重這些,更加喜歡親身試藥,所以讓他的外表比實際年齡都要老。
但他确實确定姜莘莘是個真的年輕姑娘,而不是某些老人成精的僞裝年輕人的人。
可姜莘莘那一笑卻叫他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若不是眼下蘇璇的情況更加重要,他怕是要直接伸手爲姜莘莘診脈了。
說完這一席話,姜莘莘就将全部精神都放在爲蘇璇祛毒的事情上面了,然而姜莘莘越是小心,天道的警告就越發嚴厲,鬼神醫都忍不住站起身來出去看情況,外面也漸漸出來高高低低的喧嘩。
姜莘莘無語,但還是試着跟天道溝通:‘這個蘇璇也不是什麽緊要人物,爲何他就非要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裏去死呢?’
天道卻顯得很好說話的樣子,認真答複道:‘既定的命運不可更改。’
姜莘莘又說道:‘若是沒有遇上我,蘇璇當然可以在短短半年的時間裏恢複又死去。正所謂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我無意中來到此界,也算得蘇璇的一線生機啊。’
天道還是那句話:‘既定的命運不可更改。’
姜莘莘忍不住怼了一句:‘你是隻會說這一句嗎?!’
天道依舊那樣說道:‘既定的命運不可更改。’
姜莘莘明白了,這就是個傻的,不管外面雷霆漸起,姜莘莘小心又快速地将蘇璇體内剩餘頑固的毒素一股腦兒全部清除出去,又給蘇璇喂了一顆培元丹這才罷手。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完全變了,烏黑濃重的黑雲直接将整個方外谷都籠罩起來,谷底的人也就算了,正在山間行走的采藥人卻驚訝地發現,外面依舊是陽光燦爛的模樣,隻有方外谷被黑雲和電光籠罩,實在算不得什麽好事。
鬼神醫直覺天上的異象跟姜莘莘有關,謝姜兒原本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又因爲自小心髒不好所以最忌諱這樣巨大的聲響和突然的驚吓,鬼神醫見她面色蒼白,也顧不得許多,直接給她施針,幫助她平穩情緒,又招呼其他人趕緊回去,不要在外面亂跑。
姜莘莘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幅黑雲暗湧、電光火石的景象。
不知道爲什麽,她心裏漸漸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見鬼神醫過來,趕緊掏出一堆可能用上的丹藥,也來不及多說什麽,就飛身朝着谷外飛去。
這方世界有人已經到達過内力外放的境界,因此鬼神醫除了擔憂姜莘莘的情況,也忍不住贊歎她那一身翩若驚鴻,如騰雲駕霧一般的輕功。
找了個人煙罕至之地,姜莘莘這才停下腳步,再次擡頭望天,天空中湧動的雷雲已經忍不住要劈下來了。
姜莘莘一身傷勢還未開始康複,對付尋常人也就罷了,肯定不可能跟一方天道對上,她依舊好聲好氣地講道理:‘我看過了,蘇璇真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呢,況且你就算要爲左卿辭和蘇雲落之間的感情增添麻煩,那也不必逮着蘇璇可勁兒薅羊毛啊!’
天道這一次倒是終于有了别的說辭:‘外來人,不得無禮。’
姜莘莘呼吸一滞,合着祂就是不許她做任何事情的意思呗!
還是那句話,姜莘莘是真不覺得哪怕蘇璇是氣運之女蘇雲落的師父,對蘇雲落具有十分重大的影響,可她依舊不認爲蘇璇就必須要以死來成全來給蘇雲落和左卿辭之間的感情設置障礙。
感受到姜莘莘沒有退後的意思,天道也有些不耐煩了,直接降下雷霆萬頃沖着姜莘莘而去。
要說姜莘莘還真不懼怕雷霆,哪怕這雷霆是一方天道直接降下,屬于懲戒。哪怕姜莘莘神魂重傷沒有絲毫好轉,但雷霆加身也隻是讓她疼痛,并沒有加重她的傷勢。
按理來說這也算是天道手下留情了,可姜莘莘有恃無恐連一句低頭的話都不肯說,天道惱羞成怒之下,竟然将她直接托起,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将她給甩了出去!
姜莘莘久違地想起了上大學那會兒坐在最後一排體驗三圈的過山車,她全程就被甩來甩去的,根本沒有機會思考什麽,等下來之後整個人隻覺得天地在不斷地旋轉,那種暈眩的感覺一直斷斷續續地持續了三四天的時間才好點兒。
那一次的經曆讓她聽到過山車三個字就開始頭昏目眩,再去遊樂場也隻敢在旋轉木馬上面過一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