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邊緣的背風處,姜莘莘點燃了一堆篝火,身邊已經擺了不少東西,除了正在火上烤着的雪兔,還有一個裝滿了水的水囊,以及一個鼓鼓囊囊的斜挎包,飛寇兒稍微走近了一點,就聞到了烤肉和香料味道掩蓋之下的蜜餞的香味。
雖然奇怪飛寇兒爲何去而複返,姜莘莘還是将烤好的雪兔一分爲二遞給了飛寇兒一半,“這裏看似荒涼又凄冷,實際上還挺熱鬧。”
飛寇兒接烤肉的動作稍微一頓,她仔細看了看,确定姜莘莘真的隻是随口一說,并沒有别的意思,但還是忍不住轉移話題:“偏了姑娘的好東西了,隻是剛剛忘了請教姑娘姓名,這裏乃是赤炎沙邊緣的極寒之地,姑娘孤身一人在此,可有保命的法子?”
姜莘莘沒覺得自己的姓名有隐瞞的必要,直接答道:“免貴姓姜,名莘莘,莘莘學子的那兩個字,道号元莘,一元之始,莘與莘同字。”
說起道号,飛寇兒就忍不住再次打量了姜莘莘一番,對方明顯就是一副人間富貴花的模樣,哪怕身處戈壁灘中的極寒之地,也如閑庭信步一般絲毫不受影響,長眼睛的都知道她不一般了,卻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是個有号的道士!
飛寇兒挂起笑容應酬道:“原來是位道長,不知元莘道長在何處修行,爲何又來了這域外之地?”
姜莘莘避重就輕:“從前也是在彩雲之南一處人迹罕至之地修行,後來與人鬥法稍遜一籌,便隻能遠走他鄉了。”
飛寇兒看得出來姜莘莘有所隐瞞,但說出來的話都是真實的,心裏到底還是松了一口氣,“道長看起來寒暑不侵,修爲實在高深,沒想到這世上還能有比道長一身修爲更加高深之人,可見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姜莘莘無所謂地順着飛寇兒的話說道:“我一身修爲已經罕見,能比我更勝一籌的人也不願意入世,想必你們能遇上我已經是極大的機緣,卻沒有機會再遇上一個如我一般的人了。”
原本話到這裏就該結束了,但飛寇兒走這一趟本就是爲了一味奇藥鶴尾白來爲她的師父療傷,如今遇上姜莘莘這樣一位武功高深甚至寒暑不侵的道長,她不太想放過這個爲她師父多添一點痊愈的機會。
于是飛寇兒将手中的烤肉放到一邊,恭敬地在姜莘莘面前跪倒磕頭:“道長,我名蘇雲落,是正陽宮弟子蘇璇之徒,當年我師父因爲卷進一些事情遭人毒害,至今昏迷不醒。我想請道長爲我師父看一看,或許道長這裏會有醫治我師父的法子……”
姜莘莘空間裏東西不少,雖然系統一早就說了有靈氣的東西不能拿出來,但姜莘莘思慮周全,空間裏還存了不少不含靈氣但效果對于凡人來說十分不錯的丹藥,比如解百毒的百草萃,再比如隻含有一點靈氣,卻有不錯的洗髓功效的洗髓丹,還有什麽九花玉露丸啊,百草丹啊,培元丹之類的基礎丹藥。
她甚至能看得出來蘇雲落手上很是幹淨,但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出手救治蘇雲落的師父。
姜莘莘将蘇雲落扶起來,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師父蘇璇是怎樣一個人,我雖會些醫術也會配制一些丹藥但并非大夫,所以對于你師父,我并能在此承諾你什麽。”
蘇雲落知道自己強人所難了,但她覺得姜莘莘是自己必須要抓住的另一個希望,然而她也不能放棄眼下的事情,因此短暫的思考過後,她輕聲問道:“道長,來日回到中原,我能去哪裏找你呢?”
姜莘莘也不知道前路,所以依舊不能給出一個合适的地點,“我并不着急往中原而去,可能會先去一趟昆侖山,那樣人迹罕至之地往往有天材地寶孕育,我想去看看。”
飛寇兒便沒有繼續再說什麽,但濕漉漉的眼神裏都是祈求,看得姜莘莘心裏一軟,忍不住說道:“罷了,你這邊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半個月後我來找你,然後一起去看看你師父的情況吧。”
說着,姜莘莘借着袖子的遮掩從空間裏拿出一枚平安扣來遞給飛寇兒,“你找我不好找,我找你卻方便,這枚平安扣你仔細戴在身上,半個月後,不管你在哪裏,我都找得到你。”
飛寇兒接過平安扣,幾乎是一入手就知道這東西難得,趕緊貼身藏好,心裏的忐忑也随着這樣難得的暖玉消失了不少。
看着飛寇兒飛快離去的背影,姜莘莘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姑娘人品貴重但命途多舛,将來即便能短暫地獲得一點安甯平和的生活,可因爲幸福太過短暫,餘生隻能抱着那一點點回憶度過,當真是可憐。
從赤炎沙轉道去昆侖山十分方便,姜莘莘換下華服首飾,隻穿一身細棉布的窄袖衣裳,頭發都隻用一條發帶梳成馬尾,一路平平安安地就入了昆侖山。
另一邊,蘇雲落因爲自己飛寇兒的身份一直不能被正陽宮出身的沈曼青和殷長歌信任,所以幹脆一路分開走,她走在前面爲大家查探情況,等她到了赤炎沙的時候,才得知帶着山河社稷圖叛逃的嵬南王世子段衍已經跟古茲人接觸過了。
這個段衍,原本也是出身王府的正經世子,隻是嵬南王府因爲謀逆遭到了滿門抄斬,唯有段衍一人逃脫。
爲了報複朝廷,以及獲取金錢,他在被靖安侯府唯一的姑娘好心收留之際,轉而在靖安侯府放了一把火,偷盜了靖安侯府保存的山河社稷圖,一路西行,想要将這邊境兵防禦圖賣給一直想要南下的古茲人。
段衍作爲王府世子,自然有些功夫在身,但畢竟不如單純的江湖人,有正經的傳承還一心撲在練武上面,所以身手隻能說勉強過得去,因此一路西行而來,他特意請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雪域三魔作爲護衛,隻等山河社稷圖一出手,就遠遁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