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姜莘莘的放縱,有一群梅花鹿在她的木屋周圍住了下來,隻是到底這些梅花鹿并沒有開啓靈智,有些行爲就不太受控制,因此姜莘莘樂得時影經常過來幫着收拾一些糞便,好省了她施法的功夫。
鹿群裏一隻新生的小鹿格外靈秀,雖然依舊沒有開啓靈智,但已經肉眼可見比它的同族們都要聰明,更是能分辨好些簡單的情緒,時影最喜歡跟小鹿一起玩耍,有什麽事情也少不了跟小鹿唠叨兩句。
不過,就算時影将那小鹿當成了兄弟一般,他也不敢輕易教授小鹿修行,因爲這是在姜莘莘的地盤上,他嘴上稱姜莘莘爲“仙上”,背地裏卻将她視爲神尊,姜莘莘沒有做的事情,他可不敢越俎代庖。
姜莘莘早就看到了九嶷山熱鬧的動靜,甚至還看到了冰族人和鲛人暗中的動靜,所以看着時影悠閑地從她的菜地裏拔了莴苣的老菜葉子喂小鹿的時候,忍不住問他道:“九嶷山十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你這個大司命高徒就不用幫忙嗎?”
時影不可能三言兩語将自己的身世來曆說明白,所以想了想隻好說:“是師父算到了我十八歲以前會有命劫,因此不許我見生人。”
姜莘莘頓時來了興緻,繼續問道:“你來說說這原話到底是怎麽說的,我來幫你參詳參詳。”
時影高興地抱着他的小鹿兄弟走近了坐在姜莘莘下首,恭敬地向姜莘莘敬茶,“當初師父說我有一個死劫,又有箴言說‘因緣際會,琉璃花現’,所以要我在十八歲以前,幹脆不要見任何生人,以免應劫。”
姜莘莘想了想,說道:“既然是死劫,那麽你必須要死一次,這雲荒大陸上肯定有起死回生之類的法術,你不如回去找找,也算是做另一手的準備。”
“至于那什麽因緣際會琉璃花現的話,淺顯一點來說,你跟那女子的因緣已經開始了,甚至我懷疑你已經遇上了那個會讓你死的女子,既然避無所避,幹脆迎難而上,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不知道怎麽回事,時影腦海裏頓時浮現出那位赤族郡主的身影,當初他假死從皇宮脫身之時,所有人都在苛責他的罪過,隻有朱顔一個小孩子相信他的清白,而且在他死後祭奠過他,甚至如今還在找起死回生的法術。
而且,那天夜裏他的确遇上了朱顔,哪怕一直以來他太相信大司命的話,如今再聽姜莘莘也這樣說,他心裏已經有些相信了。
時影爲朱顔辯解道:“可那個女子看起來善良單純又活潑,絕不是那等無緣無故就要殺人的人。”
姜莘莘隻覺得好笑,“哎呀,就算她真的單純善良又活潑,那一定也有不容旁人窺伺的逆鱗。所謂龍之逆鱗,觸之必死,就算你們有些交情了,可若是你觸犯了她的逆鱗,在你和她的逆鱗之間,她選擇維護她的逆鱗,也是人之常情啊。”
姜莘莘可沒有刻意去掐算什麽,她隻是根據時影所說的現有的條件随便猜測而已,可時影聽了卻覺得姜莘莘的話很有道理,覺得自己将來若是真的死在了那位赤族郡主的手上,那一定是他先傷了那位赤族郡主最看重的人或者事物。
這樣一想,他居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活該。
姜莘莘在時影沉思的時候突然傾身别有意味地笑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殺了她的愛人,所以她也要殺了你。”
在姜莘莘看來,這才是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對方聽起來也是個小女孩兒,這小女孩兒情窦初開嘛,那肯定将愛人看得比天底下任何事物還要重要,搞不好對方其實是個冰族或者鲛人的奸細,潛藏在空桑人身邊,就是爲了伺機搞事。
而時影本身身具帝氣,将來很有可能會繼承者空桑帝位,遇上了這樣企圖颠覆空桑的外族之人,他肯定不會手下留情,殺了對方幾乎是必然的事情。
而時影的命劫對象呢,一個小女孩兒在面對自己愛人之死的時候,她大概率管不了什麽家國大義,況且北冕帝又不是沒有别的兒子,所以時影的死劫很有可能就應在這裏了。
姜莘莘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将所謂的劇情給猜了個透徹,而回去了的時影則安排了人暗中觀察六部的郡主們,他知道大司命肯定會發現,所以雖然重點在那位赤族郡主朱顔身上,但也将其他部族的郡主們都拉了進來。
果然,大司命看時影讓人暗中注意六部的未婚女眷,一點異議都沒有,他甚至隻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已。
時影也在猜測自己到底會在什麽情況下,傷了或者幹脆殺了赤族郡主的逆鱗,思來想去,最後得出的結論也十分明顯:要麽對方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要麽對方幹脆是異族的細作,企圖颠覆空桑。
想到了這樣的假設,時影頓時将那則關于海皇的傳說提了出來:歸邪星升起之時,就是空桑打亂之日,屆時海皇将重臨世間,會利用皇天之戒帶領鲛人重歸碧落海。
能威脅到空桑的,隻有海皇而已,所以時影擔心那位赤族郡主朱顔,來日會愛上海皇,而他絕對會爲了空桑的安危封印或者幹脆殺了海皇,如此以來,朱顔會殺了他,也就順理成章了。
可若事情當真是這樣,時影想,他的性命對上空桑的安危便微不足道了。
反正祭祀大典跟他也沒什麽關系,時影便整日躲在自己的住處修煉,遇上不明白的地方,若是大司命沒有時間幫他解惑,他便幹脆去向姜莘莘請教。
而姜莘莘看時影修煉實在是勤奮,十分樂意指點迷津,在時影告訴了她關于自己命劫的猜測之時,她也提出了不同的意見:“海皇爲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看鲛人的性子,便能猜測海皇應該挺容易被說服。況且鲛人從前世代居住在碧落海,跟陸地上的空桑人乃至冰族人都沒有明顯的沖突,所以我想說空桑人的劫難,其實不一定在于鲛人,你别忘了冰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