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雲清見姚天甯這麽說,撇了撇嘴,心想,“能把你這瘋子坑個半死的玩意兒?恐怕不存在吧……”不過作爲系統研究過姚天甯行事方式的人,他知道姚天甯要是真認真下來還真不會有什麽小事。
“這股氣息……感覺不出來什麽,隻是很……古老?”鄭雲清皺了皺眉頭,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他自然不會對滿地的屍骨有什麽感覺,但他也逐漸對洞中的氣息感興趣了起來。
終于随着姚天甯率先停下了腳步,兩人終于來到了地下洞穴的盡頭。“那兩具屍骸是……”鄭雲清看着跪倒在洞穴盡頭石台不遠處的兩具明顯還死得不是很久的屍體,眉頭一皺。
“呵,血殺樓的正副樓主啊,那個血靈子我跟他見過兩面,另外一位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真是一幫死闆的家夥,快死的時候依舊要到這裏把自己認爲的錯誤道路記載下來,防止後人重蹈覆轍。”
“這玉簡是……”看着姚天甯随手拾起然後交給自己的一枚古老玉簡,鄭雲清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浏覽一下吧,靈元界與天道對抗的曆史。”姚天甯不再言語,鄭雲清微微一愣,便爽快地接了過去,貼在自己的額頭上。
半晌之後,鄭雲清睜開眼睛,微微搖頭,“看來我的覺悟還不夠啊……”“不,你的覺悟肯定是夠了,我隻是讓你知道一些你該知道的,做好準備,咱們完成了一個裏程碑,但這是好是壞我自己也不清楚。”
“什麽意思,莫非你是說王境突破到皇境卻無法經曆雷劫從而導緻缺陷的問題?”
“沒錯,皇境這條路在靈元界已經行不通了,要知道,現有的皇境到帝境飛升的晉升路線是在天道雷劫的情況下才形成的。”
聽到這話,鄭雲清露出了一絲慘淡的笑容,“果然嗎,我這樣的注定……”
“不不不,你很清楚,廢功重修的人有很多,更何況,從兵境到王境根據我的推演在如今的環境下完全沒有問題,你隻需要要散去對法則的掌控就能夠重新進步的希望。”
鄭雲清聽到姚天甯這麽說,眉頭便緊緊皺起,閉目思索了一陣後,一臉驚訝地望向姚天甯。“你是說……”
“我注定要離去,而且還要帶着星魂幫一起,但你不一樣,如今的世道下,你想做一回将來别人口中的先賢嗎?第四個修煉境界在靈元界需要推倒重來,而且飛升通道已經不複存在,靈元界已經跟所謂的上界徹底隔絕,你能做好這個準備嗎?”
“你這個瘋子,怎麽讓我有股腦子不夠用的感覺啊,當年爲了掌控天道宗的所有弟子,甚至不惜借助玉劍宗下黑手幹掉除鄭道成和早就是你的人的天機命以外的所有管事弟子,縱然留下一個尹人也對你沒有任何影響,别以爲你做得隐秘,但我還是知道的,真不知道劍星竟然會替你保密,恐怕對你而言除了你的人都是可以去死的家夥,你竟然會關心靈元界,這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可你眼中的笑話不還是在你眼中發生了嗎,這裏再怎麽說也是他們的家鄉,而且你不會以爲一切就這麽結束了吧,世界本身是有意志的,這是在我把天道分離出去的時候才感受到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世界本身或許可以相當于另一種層面的修行者,之前有天道讓每個世界的運轉都趨于同一,但代價是世界本身的意志幾乎被抹除,如今就是這樣,如果不及時采取挽救措施,靈元界可能在某一天會突然‘咔嚓’一下碎掉,你不會希望這件事情發生吧。”
“那你爲什麽找我,你有劍星、鄭道成那樣現成的苦力,找我幹什麽?”
“他們不如你,他們對暗面的管控能力太差了,而我這邊唯一一個能用的人選是殺無道,他作爲皇境九重,重修的難度會更高,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分心,很容易出意外的。”
鄭雲清聽到殺無道這個名字明顯愣了愣,“你說的不是管理嗎?”
“世界是有暗面的,明面上的東西再怎麽強大,都無法影響到暗面,你知道爲什麽命天國在大幅度擴張的時候要成立暗部嗎?姬家的鐵血統治能夠影響的範圍是有限的,當你們的地盤不到半個戰國域的時候,隻要姬家的人足夠狠,在足夠充足的物資下,沒有多少人會願意在國内铤而走險的,反正你們從來沒介意過你們眼中無比順從的雇傭兵是怎麽禍禍國境外的地界的,但當你們想要管理整個靈元界,你們的力量不夠,你們就需要一支足以支配整個陰暗面的絕對力量,而如今,情況更複雜了,如今的形勢在整個靈元界從來都處于被壓制的邪道修士看來是最佳的崛起機會,但是!”
姚天甯頓了一頓,“我希望邪修,也就是那些用凡人的性命來修煉的修士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徹底絕迹,沒有天道的控制,世界意志也幾近于無,一旦凡人被大量屠殺,便會加快靈元界崩壞的速度,你明白這代表着什麽嗎?”
鄭雲清聽到姚天甯這麽說,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古怪,“天道竟然是導緻凡人和修士幾乎被劃爲兩個物種的罪魁禍首!”
“天道的絕對公平,本身就是一個僞命題,對正道修士和對邪道修士的絕對公平,以維持世界運行爲第一宗旨的天道可不會在乎任何東西,它能夠把任何力量用來維持世界穩定,那可是大道的投影,它的權柄意味着它是天道,它與人們口中的公正可是完全兩碼事。”
“所以天道的崩碎意味着世界在邪道修士的力量下根本無法運行?”鄭雲清頭一次發現自己跟姚天甯的差距這麽大,但他沒有任何洩氣,畢竟他知道這是一個一定程度上的瘋子,這種人的思維不是什麽人都能理解的。
“不,是凡人,天道的存在讓力量成爲了唯一話語權,但我竟然發現這與世界本身的權能還不一樣,龐大的意志,才是維持世界意志不散的動力,世界意志徹底消失的時候,便是靈元界徹底滅亡的時候而每一個人的積極情緒都是維持世界意志存在的基石,修士的意志比凡人強大很多,但凡人龐大的基數便讓他們成爲了世界的基石,天道之下,這沒有意義,但天道已死,這就重新重要了起來,在這種情況下,邪修,便是世界最大的敵人。”
“是邪,而非魔,這世界還真是給我這樣的家夥上了一課,在世界眼中陰暗中的力量根本不是錯誤的,隻有不将凡人當人看的才是最大的錯誤嗎……我受教了。”鄭雲清笑了笑,望着漆黑的洞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們會離去,尋找一個能夠替代世界意志的辦法,這對我而言也不過是一個實驗而已,但卻決定了靈元界之後的命運,你有什麽想說的嗎?”姚天甯見鄭雲清許久沒有反應,便輕聲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意料之中,雖然感覺你可能會到時候給我們一個‘驚喜’,但是我在這方面是真的遠差于你,隻要你不至于讓……算了,我說什麽也沒用,你說吧,讓我做什麽,我可是得撐到你們回來啊,看看你是想怎麽壓榨我的吧。”鄭雲清自嘲地笑了笑,他知道此後自己算是低了姚天甯一頭,不過他也不在乎,尤其是知道更大的危機才剛剛來臨,也沒有矯情,他在姚天甯面前吃癟已經習慣了。
“我會讓天道宗把控制範圍縮回反攻前的區域,我相信鄭道成和劍星恐怕也樂得如此,我敢相信他們現在快忙瘋了,他們可不是這塊料。”
“剩下的區域讓我們命天國管,虧你想得出來……”鄭雲清眼角抽搐,他算是明白姚天甯爲什麽要讓他完全接納命天國暗部的投誠,甚至讓他視其爲左右手,這是要把整個靈元界的爛攤子都丢給他的想法啊。
“走吧,這裏也沒什麽好看的,當然要是你以後想帶别人來也沒什麽,我當初把這裏幾乎凝成實質的負面情緒執念的力量全部清除可就是爲了以後所有人都能來看看靈元界經曆過什麽,萬年一次斷代實在是太難受了。”姚天甯順手将玉簡放回石台上,讓它繼續在特殊的材質下溫養着。“反正這裏以後是你的地盤,你要是把它作爲一個紀念之地我也不反對,起碼,讓所有人都感受一下靈元界與天道的抗争也是好的,即便在後來人眼裏天道恐怕也隻是個名詞罷了,沒見過天道又怎能知道當年的艱辛呢……”
姚天甯的語氣很輕松,與他說的話意境幾乎截然相反,聽得鄭雲清這是一陣無語。“真是瘋子啊……”走出地洞,姚天甯在分别前又嘀咕了一句。“記住了,對争權者下手狠點,就像當時你對付叛軍的手法一樣,你可沒有多少時間可浪費,要是我到時候回來發現留下的空間坐标沒了可會很難受的。”姚天甯頓了頓,還是補充了一句,“接下來我會周遊世界,去尋找一個離開靈元界最适合的節點,所以沒準在我離開前我們還能再見幾面的。”
鄭雲清臉黑了一下,然後又恢複了正常,搖了搖頭,歎了一句,“真不知道這瘋子想的都是什麽……”便飛遁離去。姚天甯也沒猶豫,轉身向着天道宗的方向飛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