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這個黑乎乎的東西同樣吸引了言冰霜的目光,要不是發覺柏川有異樣,言冰霜就要直接進去了。
“小川你怎麽了?”言冰霜後退一步,扶着柏川,關切地問着。
被言冰霜這麽一問,擠在門框邊的三個人都回頭看向柏川。
柏川搖搖頭,“我沒事。”
“……”言冰霜在柏川臉上逡巡着,柏川立馬給了言冰霜肯定的眼神,言冰霜這才确定他沒事,而後松開手,往前走了兩步。
在進院子之前,連決他們隻是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東西,就把視線挪開,掃視着院落别的地方。
連決左手拉着柳惜惜,右手向前做了一個動作,像是在撥開一幕閃動的簾子,然後開始邁步,帶着柳惜惜走進院子裏。兩個人進去無比順利,似乎根本沒有結界的存在。
把柳惜惜送進院子裏後,連決扭身出來,拉住郭啓山的手,用同樣的方法輕松進到院子裏。
如此這般,連決挨個把言冰霜和柏川帶進院子裏。
這間院子很大,周遭沒有竹舍,隻有高高的院牆圍着,感覺整個院落的建成,完全是爲了這黑乎乎的東西而建的。
院子的中心就是那黑乎乎的東西,走近一看,就像是一棵大樹倒長在泥土裏,盤根錯節的樹根貼着地面向四周延申。黑色粗壯的根莖上稀疏開着獨立的花朵,花朵顔色不是很豔麗,外形倒是獨特的很,有點像盤腿而坐的一尊佛。
“這是‘佛曉花’?”柏川垂目看着一株株不起眼的花朵,顔色灰暗淡薄且花朵較小,仔細看,隻有外形有些獨特,“‘迎拂曉’就是從這花裏提煉的?”
“沒錯。”連決走到柏川身邊,順着柏川的視線看去,“别看這些花不起眼,毒性可強着呢。”
柏川在院子裏搜索着郭啓山和柳惜惜的身影,而後看向連決,不解地問道:“敢問前輩,你爲何對研制‘迎拂曉’的解藥不感興趣?還有,爲何這裏隻有前輩可以進來?”
“……嗯,怎麽說呢?”連決顯然對柏川的問題感到困惑,“你跟着他們闖藥王宗,難道就沒問清楚爲什麽?”
柏川眨巴着眼睛看着連決,輕搖頭。
連決挑眉啧嘴,“我呢,在研制毒藥這方面,我連決稱第二,絕對沒人敢稱第一。但如果說道研制解藥,那我隻能屈居第三,”說着,他努嘴指了指郭啓山和柳惜惜,“那,就像你看到的一樣,他們才是研制解藥的天才和鬼才。”
“有他們兩個在,我還摻和什麽研制解藥,坐等着不就行了。”
看着連決臉上竟然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柏川突然更加想知道,爲什麽隻有他連決才能進這座院子。
“那爲何這院落會被設下結界,還隻有前輩一人能進出?”
“嗯,其實這個我也說不清楚。”連決長舒一口氣,随和道:“我隻知道自從我繼承藥王宗宗主一職之後,便可以自由出入這間院子。具體的是什麽原因,我還真是不清楚。”
“……”柏川愣愣地看着連決。
“你小子也别光瞪着我。”連決指了指黑乎乎的碩大樹根,說道:“我呀,後來也查閱了一些典籍。诶,你還别說,還真讓我找到了一些……”
“你們快來看,這是什麽?”一直在認真尋找藥引的言冰霜邊喊着,邊扭頭望向柏川那裏。
柏川和連決趕忙跑了過去,而郭啓山和柳惜惜連頭都沒有擡一下,繼續尋找着可以入藥的藥引。
“怎麽回事?”柏川急切地問着,眼睛順着言冰霜指的地方看去。
言冰霜半蹲在地上,指着幾株幾乎從黑色根莖和泥土夾縫裏擠出來的花骨朵,“你們看,這幾株花苞也是‘迎佛曉’花麽?爲什麽它們沒有長在根莖上,卻集體長在了這裏?”說着,歪着腦袋仔細查看幾株花骨朵的根莖。
七株花骨朵抽芽出土之後,根莖筆直向上,每根根莖上頂着一朵花苞。花苞大飽而飽滿,顔色豐富,花瓣交合之處有一排細小的銳刺,似玉雕般半透明,仿佛隻要再給點滋潤立馬就會綻放。
柏川慢慢半蹲下來,看着缤紛的花苞,忍不住伸手觸碰了一下。
“嘶!”柏川手指吃痛,猛地縮了回來,不知道是因爲速度快,還是因爲傷口深,血液在柏川手指縮回的時候,脫離傷口,抛灑了一個弧度再落下,落在那七朵花苞上以及七朵花苞根莖周圍。
“怎麽了?”言冰霜拉着柏川的手,看到手指上的血還在流,“都流血了。”
“應該是被花刺紮了一下,沒事的。”柏川說着低頭,仔細查看着花苞表面。
言冰霜掏出腰間的絹帕替柏川捂住傷口,心疼道:“這麽小的刺,怎麽好像傷的很深,還在流血。”說着,言冰霜瞧了瞧那花苞上的刺,再看被鮮血滲透的絹帕,“這血怎麽止不住?”
在花瓣交合的地方有一排銳刺,顔色比花苞的顔色還要淡,不仔細看根本瞧不仔細,因爲挂着鮮紅的血迹,他們方才瞧清楚。
“來,把這個塗上。”連決掏出一個白色小藥品,“這是止血藥粉,快些塗上。”
言冰霜趕忙接了過去,拔掉瓶塞,将細窄的瓶口對準柏川手指上的傷口撒了一些。
粉白色的藥粉掩蓋住血口,不一會兒細小的傷口便不再流血。
“前輩,你的藥可真靈。”言冰霜笑着看向連決。
連決起身想炫耀一番,誰想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柏川打斷。
“什麽人?”
柏川蹭地一下子站起來,從連決和言冰霜之間走過,看向院牆之外。
“什麽人,鬼鬼祟祟的,出來。”
一個男子身着夜行衣,蒙着下半張臉,一隻左手擒着還未醒來的藍宮,一隻右手背在身後,從地面躍起,落在院牆外的一棵青竹上。
看到有人現身,言冰霜和連決也上前幾步,幾乎與柏川并肩站着。
柏川他們這邊在對峙着,在另一邊暗處,七朵花苞上的血迹在一點一點的流,不是往外流,而是往花苞裏面流。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吸食般,一點一點滲透進花瓣交錯的間隙裏,到最後一滴不剩。
還有灑在花苞根莖周圍的血滴,形成細流攏向花苞根莖,一點一點的被吸收,到最後一滴不剩。
就在七朵花苞吸食血液的時候,黑乎乎的樹根散發了些許的黑氣,那上空的結界也再次波動了一下,不過随着血液被七朵花苞吸食殆盡,一切又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