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着彩色糖人的草靶子剛從柏川眼角餘光中晃過。
“哎呦喂!”一個老頭兒誇張地大喊一聲,倒在地上,他肩上扛着的草靶子倒在地上,上面插的各色糖人撒了一地,髒的髒,扁的扁,折斷的折斷。
正是老頭兒的這一聲喊叫,吓得孫商隐藏起寒光逼人的匕首。
柏川和唐芸停下腳步,來到老頭兒身邊。
柏川拉住老頭兒的胳膊,想将他扶起來,不料老頭兒嚷嚷着:“别動别動,哎呦……”老頭兒呻吟起來,“疼!”
“老爺子,你哪裏疼?”柏川開始着急起來,“要不,我送你去看大夫?”
老頭兒搖搖手,“一上午就賣了幾個糖人,哪裏有錢看大夫。”
這個時候,圍過來看熱鬧的人不在少數,在外面圍了好幾圈,有的還繼續往裏頭擠,其中孫商隐也夾在圍觀人群裏。
柏川忽然想起這個老頭,就是早上賣糖人給自己的那個老頭兒。
“老爺子,既然是我撞的你,那看大夫的錢自然是由我出。”柏川再次伸手拉老頭兒起來,“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賴賬。”
“沒錯。”唐芸拍着自己鼓鼓的錢袋,自豪地說道:“你盡管放心,我們不差錢!”
老頭兒不屑地瞄了一眼唐芸的錢袋,因爲胖,臉上的肉擠住了眼睛,即使老頭兒把不削擺在明面兒上,估計也不會有人發現。
“要不就去看看大夫?”老頭兒臉上躍上笑容,雙手按着柏川和唐芸伸來的手,“現在像你們這樣負責任的年輕人,實在是不多了。”
柏川和唐芸合力把老頭兒扶起來,正準備找醫館,人群中有人指着另一個方向的街市,說是最近的醫館“濟世堂”就在那條街市上。
巧了,孫商隐就站在指醫館的人身邊,當發現柏川朝自己這邊看來時,吓得将鬥笠往下一壓。
柏川雖然見過孫商隐,不過在那麽多的人裏,辨認出一個帶着鬥笠,且隻見過一面的人,着實很難。
再說,柏川壓根沒想到人群中會藏着一個殺手,更加不會刻意地去找,發現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柏川連連點頭,對大家說謝謝!
“你幫忙扶着,我去把糖人撿起來。”柏川說着,蹲下身子開始撿拾散落在地上的糖人。
一陣忙活之後,人群也散的差不多了,孫商隐還不肯離去。
柏川抓着草靶子轉身時,看了一眼孫商隐,因爲人群裏隻有孫商隐一個人戴着鬥笠,實在是太紮眼,柏川想不注意都不行,不過他并沒有認出孫商隐。
柏川将草靶子扛在肩膀上,“老爺子,我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說着,左手拉着老頭兒的胳膊,跟唐芸一起朝大家說的那個最近的醫館走去。
“哎呦,不行不行,腿一動就疼!”老者一副難過的表情,可憐巴巴地看柏川,“要不你背我一段?”
“剛剛站着兒,沒見你就說疼啊!”唐芸彎腰查看着老頭兒的腿。
“年紀大了,不經摔的。”老頭兒雙膝微曲,“是真的疼!”
“好,我背你去。”柏川說着把草靶子放在一邊,走到老頭兒跟前,雙·腿叉開,彎腰屈膝,雙手向後張開,“快上來吧!”
老頭兒捏捏下巴,花白的胡須被他捏的一翹一翹的,跟着還滿意地點點頭。
“老爺子,快上來。”柏川扭頭看向身後,“唐芸,幫忙把糖人拿着。”
唐芸沒有說話,直接把草靶子扛到自己肩膀上。
這個時候,老頭兒移步趴到柏川背上,一雙手還勾住了柏川的肩膀。
老頭兒還是有些分量的,趴到柏川身上的一瞬,柏川整個背都往下沉了一大截。
柏川背着老頭兒往前走着,唐芸扛着草靶子跟在後頭,圍觀的人四散開來,熱鬧的街市恢複正常。
就在唐芸指着前方,說道:“快看柏川,‘濟世堂’就在前面。”
已經滿頭大汗的柏川,擡頭看去,遠遠的幾個黑字匾額看得清楚,心裏想着:“太好了!”
“小子,我挺喜歡你的,要不你請我吃頓燒雞算了。”老頭兒一邊說着一邊樂呵着。
“老爺子,你說什玩笑呢?”柏川将快要滑下來的老頭兒向上托托,“‘濟世堂’就在前面,你在忍一忍,馬上就要到了。”
“傻小子,你沒聽懂我的話。”老頭兒拍了拍自己的腿,“你師父我,現在隻想吃燒雞。”
“師父?”柏川腦海裏開始略過老頭兒的種種可疑迹象,突然明白過來自己被騙了,張開的嘴巴又抿了起來。
因爲被氣得說不出話,本想把老頭兒一下子甩出去,又擔心真的會把他摔壞,于是将兩手一松,身子挺直。
老頭兒立馬在背上待不住了,一下子滑到地上。
“臭小子。”老頭兒扯扯自己淩亂的衣服,說道着柏川,“師父隻是想吃一隻燒雞,你就把我甩下來。”
唐芸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老頭兒。
“誰是你徒弟?”柏川生氣了,“我什麽時候拜你爲師了?行騙在先,欺詐在後,再胡言亂語,我就送你去見官。”
“哎呦,這麽大的氣性。”老頭兒兩隻手交叉,抱在胸前,“不過師父不怪你,年輕人嘛,哪個不是血氣方剛,急脾氣,罷了,先跟師父回去行拜師禮,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老頭兒拉住柏川的手就走。
“不是,你誰啊?”唐芸将草靶子扔一邊,上前分開柏川和老頭兒,“誰要拜你做師父啦?我們是‘桑子學院’的學生,有老師也有師父,爲什麽非要拜你爲師?”
“‘桑子學院’?”老頭兒思考着:“那裏的學院,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說着,老頭兒正眼看向柏川,“那你的師父是誰?有機會,我去會會他。”
“神經病。”唐雲拉着柏川往回走,“柏川,咱們走,不用理會他。”
沒想到老頭兒一把抓住柏川的另一隻手腕,并且開始使用星魂之力,隻是瞬息間,唐芸被震得脫手,被強大的力量推的倒退好幾步。
柏川吃驚地瞪大眼睛。
其實被驚愕到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孫商隐。
“好強的星魂之力!”孫商隐右手提着鬥笠,看了老頭兒一眼,知難而退地轉身離開。
看着柏川吃驚的表情,老頭兒洋洋得意地說道:“如何,現在還不願意拜我爲師嗎?”
“剛才我的朋友已經說的很清楚。”柏川堅定地說着每一個字,“我已經有老師,也有師父,所以我明确地告訴……”
柏川重新打量了一遍老頭兒,說道:“所以我要很明确的告訴前輩,我不想拜你爲師。”
“這一下死心了吧?”唐芸拉着柏川的胳膊就走,“用不着理他,我們走。”
“小子,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老頭兒扯着嗓子,問柏川。
柏川和唐芸頭也沒回地往回走。
柏川和唐芸沒走幾步,迎面走來一個身着黑色衣裳的女子,她五十多歲,步履輕盈,在跟柏川擦肩而過時,刻意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遍柏川,然後直奔老頭兒而去。
“如何?”老頭迫不及待地問來到跟前的黑衣女子,“是不是關門弟子的不二人選?”
女子抱拳低頭,對老頭兒行禮,之後才開口道:“恕徒兒愚鈍,瞧不透徹。”
老頭兒擺擺手,“這是哪裏的話,走,給師父買一隻燒雞去。”說罷,老頭兒遠遠的跟在柏川和唐芸身後走着。
女子搖頭歎氣,乖乖跟着。
柏川和唐芸買完燒雞,返回到一開始跟言冰霜和花洛洛分開的地點,可是他們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她們。
“會不會已經提前回去了?”唐芸一邊看着來來回回的路人,一邊問着柏川。
柏川搖着頭,還在左右尋找着,一眼看到老頭兒坐在路邊台階上,邊吃燒雞邊盯着自己。
柏川雖然覺得不自在,可是人家就遠遠的跟着,這條大路人人走得,總不能過去讓老頭兒别跟着,萬一人家說沒有跟,那豈不是無言以對。
無奈的柏川隻能長歎一口氣,說道:“唐芸,她們可能真的已經回去了,要不我們先回去。”
唐芸點點頭。
“走。”柏川臨走時,特意關注了老頭兒那邊的情況,随後加快步伐往回走。
沒想到,這個老頭兒竟是個死心眼,見柏川一走,他随後起身,用一隻手拍拍屁股,繼續跟着。
黑衣女子跟随在老頭兒身側。
輾轉好幾條街巷出了花都,柏川和唐芸回到民宿,過了一會兒,老頭兒和黑衣女子跟着來到民宿之外。
老頭兒大緻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跟黑衣女子說道:“好了,既然已經知道你小師弟的住處,那我們就走吧!”
老頭兒将雙手背到身後,再次看了一遍眼前的這間民宿,然後轉身準備走,正巧迎面走來吳千斤和紫龍。
四雙眼睛互相打量着,待他們交錯走過之後,吳千斤停住了腳步,回頭張望着還将雙手背在身後的老頭兒。
“斯,他……很像一個人。”吳千斤嘴裏嘀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