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裏多少人做夢都想着能進VCD 廠，哪怕當一個普通職工都行。
可現在自己跟高個兒兩個人隻要肯賣力氣，就能換來這名額。
這簡直就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事兒。
那由不得出半點兒差錯。
如果高個兒從城外頭運糧食回來漏了餡兒，讓這事兒吹了。
那肯定到時候譚鋼許下來的倆名額也就跟着沒了。
所以胖子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運糧這事兒。
“行了!放心吧!我明白!”高個兒拍拍胸脯笑着保證，随後跟譚鋼還有馮健設 告辭，回屋子去做準備去了。
等他走了，譚鋼跟馮健設又跟胖子叮囑了幾句，兩個人就回了屋。
胖子定了定心神，又在腦子裏捋了一遍計劃，确認沒什麽遺漏之後，他朝着前 頭的店面走去。
來到前頭店面，還沒等胖子進屋，他就聽見了嘈雜的人聲。
*
“同志!我這要六百斤!”
“七百!七百!我這是七百!”
“哎!同志!我那小米兒裝好了沒有啊!我都戳這兒等半天了!”
“八百斤!我這是八百斤哈!”
此刻，店面這裏已經擠滿了要買糧食的老百姓， 一個個扯着嗓子喊的數字都吓 死人。
左右現在反正有周老闆支的收糧攤兒兜底。
這些人根本就不害怕買的糧食多了沒處賣。
下.
也
從春來糧店出去到對面兒周天寶的攤位那裏，攏共也就三四百米的路程。。
唯一讓這些人感到遺憾的，就是春來糧店開的櫃台太少。
一次隻能接倆人。
“胖哥。”
“胖哥。”
見到胖子過來，春來糧店的職工趕忙叫人。
胖子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忙，然後獨自來到另外一處空着的櫃台之前拍了拍 灰。
這“三八零”處空櫃台因爲以前沒多少客人，已經空置了不少年了。
“各位老少爺們兒，這裏也排一隊來，來來，這裏也排一隊。”
清理完了櫃台，胖子朝着屋裏的衆人招手。
話音未落，嗚嗚泱泱的人群陡然分離出來一條隊伍。
那個整齊劃一的勁兒簡直令人歎爲觀止!
“同志!一千斤!一千斤!我這要一千斤!”
排在第一位的這人将手裏的錢全數拍在桌上，錢很碎，有毛票有分稞子。
一看就知道是撇家舍業湊出來的。
“得嘞!一千斤!”
胖子笑着應聲，然後快速的在賬本兒上記下一筆一千斤的記錄，朝着後頭吆 喝：
“小米兒一千斤!倉庫出貨嘞!”
與此同時，春來糧店的對面兒，周天寶狗腿支的這加價收糧的攤位這裏。
周天寶手底下的這群人聚在一塊兒正閑聊天兒。
陡然，其中一個人瞥見從春來糧店的後面出去了一長串的車隊，忍不住張嘴打 趣：
“?!這幫子人哪夠能拉的哈!?”
旁邊兒一個人聽了，嗤笑兩聲接過話茬：
“這不整個一幫子飯桶麽,恐怕這大半個四九城的糞都沒他們一家子多吧?”
“嘶，這不對勁兒吧?”此刻，又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皺着眉頭看着遠處‘運
糞”的車隊。
“他們家就是養十頭大象也不能這麽多糞吧?這幫人成天都吃啥呢?”
“該不是有什麽貓膩兒吧?”
“貓膩兒?”另外一個人先是皺着眉頭嘀咕一句，不過旋即眉頭又是舒展開：
“就算有貓膩兒跟咱有啥關系呢，咱們多管閑事兒，到時候再跟陳哥一樣?”
說到這，這人表情突然變得神秘兮兮的，低聲又道：
“哎哎哎，還說這個，說起來這個我還想起來件事兒，我跟你們講，你們絕對不 知道. ”
“啥事兒?”
“什麽秘密?說出來聽聽。”
“快快快，說出來聽聽。”
面對衆人的好奇，頭前兒說着多管閑事的那人挑了挑眉毛，自得的笑笑：“我可 告訴你們，這是陳哥不在這，你們可别告我狀哈。”
陳哥麽,說的就是周天寶的那個頭号狗腿麽。
這會兒他正坐在春來糧店對面的茶館兒喝茶呢，自然是不知道手底下這些人編 拍自己。
“放心，放心，我們的嘴你還不信麽。”
幾個人聽到懷疑，趕忙保證。
頭前那人聽了立刻神神秘秘的說道：
“我告訴你們，陳哥你們别看他平常天天跟着周總，但是陳1.2哥也慘呐。”
“我頭前兒聽跟着周總的那幾個小狐狸精講，陳哥那天就因爲多了一句嘴，勸了 一句周總。”
“結果就被周總踩着腦袋按在地上打，可慘了。”
“啊!?”聽到這種秘辛，周遭幾個圍着的人立刻瞪起眼睛一副吃驚的模樣。。
“哎!對了!這事兒那幾個小狐狸精跟你講幹什麽?”有人抓到了話語中的盲 點，意味深長笑着盯着那人。
說出來秘密的那人這回卻是一挑眉毛，不再多說，而是直接一撇嘴：
“那跟你有啥關系呢!你管我?”
正在他們幾個聊得火熱時，今天第一個賣糧食的人來了。
“同志!八百斤糧食!您幾位點點?”
“來活兒了來活兒了!”聽到動靜，周天寶手底下這些人也不再聊了，趕忙收拾 起賬本清點糧食。
13很快，第一筆交易完成。
“喏，您點好，八百斤，八百八十塊錢，慢走啊。”
“好嘞!我再回去排隊去!你們等我!”
“好好好，慢慢排慢慢排，不急不急，我們等着您。”
時間很快來到下午晌。
周天寶的頭号狗腿又是喝了個半飽，邁着小四方步悠閑的朝着自家攤位處走 去。
走到一半兒的時候，他看見從遠處回來一條長長的車隊。
車隊一眼望過去都看不見尾巴，就看地上那個車轍印，明顯就是拉着很沉的東 西。
“那車隊是幹嘛的?”回到攤位前，狗腿朝着手底下的小弟打聽。
到了下午晌了，幾個小弟也是有些懶散。
一人回答：“掏糞的車，這不， 一下午都回來好幾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