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的衆人翹首期盼着結果,卻不敢靠近後院圍觀,生怕被警衛誤認爲是滋事者而遭拘捕。
隻能遠遠地探頭張望,靜待事态進展。
沒過多久,後院便傳出一陣暢快的大笑,數道身影從中走出。
“小陸啊,我早有耳聞你的大名,不少業界巨頭的高層都曾提及你的傳奇經曆,稱你是他們前所未見的奇才。”
“對于你這位奇才,我也一直心懷好奇,早就想親自登門拜訪,隻是平日事務繁忙,未能抽出空閑。”
“恰好今日因公事所需,上級派我來請你,也算是了結了我的一樁心願呐。”
這一席話出自之前那位氣場十足的中年男子之口。
此刻與先前那威而不怒的姿态相比,
他面上洋溢着笑容,親切地與身邊的年輕男子交談着。
“趙總工程師您過譽了,您的威名可是響徹雲霄,不僅技藝超群,還身兼航空公司的副總職務,真可謂文武雙全。”
“過去,我和我們軋鋼廠的王副廠長前往貴單位參觀學習時,本欲拜會您,無奈當時您外出,未能如願。”
回應的是那位中年男子身邊、同樣爲院内衆人熟悉的陸大主任。
兩人相談甚歡,邊說邊笑地向外走去。
緊跟其後的兩名警衛神情嚴肅,警惕的目光不斷掃視四周,随時準備應對任何可能的威脅。
他們的存在仿佛警告旁人,隻要有絲毫冒犯舉動,便會立即采取行動。
這番景象讓原本熱鬧非凡的四合院瞬時變得悄無聲息。
大家連竊竊私語都不敢,甚至連呼吸聲都壓低至極,唯恐引起警衛的注意。
“哥——”
正當二人即将走出院門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童音。
雯雯手持一件外套,急匆匆地奔了過來。
兩名警衛察覺動靜,立刻做出戒備姿态,待看清是先前見過的小女孩,陸主任的妹妹雯雯,才放松警惕。
他們不動聲色地讓開道路,任由雯雯走過來。
“哥,嫂子讓我給你拿件衣服,怕你晚歸時外面風大,容易受涼。”
雯雯一路小跑至陸恒跟前,将手中的外套遞給他。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會盡早回來。”
“還有,新殺的那隻雞,盡快趁新鮮炖上,不必等我。”
陸恒輕輕拍了拍雯雯的小腦袋,叮囑幾句後,小姑娘歡快地跑回去了。
“難得呀!小陸你年紀輕輕,在事業上已取得如此成就,還能妥善照顧家庭。”
被稱爲趙總工的中年男子目睹這一幕,微微一笑,發出感慨。
“趙總工您就别笑話我了,我這是顧此失彼。其實正琢磨着找個機會休假,偷個懶呢。”
“我愛人剛剛懷孕,家裏急需有人照顧,我打算等廠裏的項目告一段落後,抽空回家陪陪她。”
“沒錯,工作固然重要,家庭也決不能忽視。”
趙總工笑了笑,随即話題一轉,
“不過依我看,你這個願望恐怕難以實現,你掀起這麽大的波瀾,連最高層領導都關注到了,怕是無法清閑下來。”
兩人言笑晏晏,步出院門。
這時,門外值守的警衛迅速上前打開轎車車門。
待陸恒和趙總工先後上車後,警衛又将車門關上。
随後,前面吉普車引領開路,中間轎車緊随其後,後面還有一輛吉普車護航。
三輛車按着喇叭,緩緩駛離街道。
随着車隊逐漸消失在街頭巷尾,
院内的居民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剛才的一幕對他們這些普通人而言,實在是過于震撼。
那些警衛一個個全副武裝,立于其間,僅憑氣勢便足以讓他們噤若寒蟬。
“陸主任這是被那位戴眼鏡的大領導給請走了?”
直到車隊遠去,才有人低聲發問。
随着這句話打破沉寂,原本寂靜無聲的四合院再次活躍起來。
“這不是明擺着嘛,看陸主任和那位大領導談笑風生的樣子,怎麽可能被抓去問責呢。”
“哎,你們說,那位大領導爲何會對陸主任如此客氣?”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不過總的來說,肯定是好事無疑。瞧瞧那排場,光警衛就有兩輛車跟随保護,估計是相當高級别的大領導。”
“哎呀,這麽說,陸主任是不是又要升官了?他今年才二十六歲,再升豈不是要當廠長了?”
眼見陸恒與大領導相攜離去,院内衆人的議論也随之轉變。
剛才還有人陰陽怪氣猜測陸恒可能遭遇不測,現在卻個個滿臉堆笑,對陸大主任極盡吹捧之能事。
倘若陸主任真的能當上廠長,那整個紅星軋鋼廠豈不是他說了算?
到那時,安排個工作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要知道,三年來,院裏有些人就是靠着在陸主任面前表現良好,幫忙處理些瑣碎事務,從而跟着沾了不少光。
比如閻富貴家的兒子,時常幫陸主任跑腿買這買那的。
如今,他也順利進廠上班了。
閻富貴雖然一貫吝啬,但爲了兒子的工作,還是咬牙買了點東西上門表示感謝。
當然,回報也是豐厚的,他可以讓兒子每月交生活費,加倍賺回來。
“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呐!”
“你看人家陸主任那麽有本事,大領導都親自登門邀請,可他從不顯得得意忘形。反觀有的人,坐了一次小汽車就尾巴翹上天,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作爲親眼見證傻柱坐小汽車歸來的人之一,閻富貴想起傻柱當時的趾高氣揚模樣,不禁開始暗自嘲諷。
本來他是看到傻柱提着沉甸甸的飯盒,想着占點便宜,卻被傻柱一頓搶白。
身爲德高望重的三大爺,又是教書育人的知識分子,竟然被傻柱羞辱一番,臉面何存?
此時有機會反擊,自然不會放過。
既能揶揄傻柱的洋洋得意,又能順帶恭維前途無量的陸主任。
閻富貴覺得此舉一舉兩得,頗爲滿意。
在閻富貴的帶領下,其他人紛紛附和。
傻柱自從重回軋鋼廠後,對曾經嘲笑過他的院内鄰居向來沒有好臉色。
如今既能貶低傻柱,又能擡高陸主任,這樣的美差,大家樂意效仿。
像二大爺劉海中、許大茂等人,哪個不是靠讨好陸主任而步步高升的?
“三大爺說得對,傻柱,你應該好好學學人家陸主任,謙虛一點。”
“瞧瞧陸主任,上下車都有人開門,前後還有警衛開道,多氣派!怎麽不見他四處炫耀?”
“反倒是你,一個廚子,不過是去大領導家做頓飯,被人用車送回來,就那般嚣張得意,論品行,比起陸主任差了不
盡管秦淮如過去偶爾也會與她針鋒相對幾句,但像今天這樣直接當面指責她的場面,尚屬首次。
“你是不是反了天,竟敢跟我媽這麽說話?”
賈東旭卧病在床已有三年之久,瘦骨嶙峋的他怒目圓睜,随手抓起身邊的茶杯擲向秦淮如。
“砰……”
茶杯落地,并未擊中目标。
秦淮如從容不迫地彎腰撿起茶杯,冷冷道:“一個倚老賣老的,一個病恹恹拖累家計的,若不是我支撐着這個家,你們現在哪還有力氣跟我發脾氣?”
“你們把我當作牛馬使喚,到頭來卻得不到半點感恩,這樣的日子,我也受夠了。”
原本僅是在爲自身權益微弱抗争的秦淮如,此刻決心徹底攤牌。
她不再忍耐,甚至直斥二人是倚老賣老和病榻纏綿之人。
如今有了一份穩定工作在手,倘若離了這個家,秦淮如相信自己的生活隻會更好。
而賈張氏母子若沒有她,恐怕日子将難以爲繼。
賈張氏與床上的賈東旭驚愕萬分,難以置信平日溫順的秦淮如今日竟會如此強硬表态,還出言不遜。
二人頓時勃然大怒,正欲破口大罵之際,卻被秦淮如搶白一番。
她冷哼一聲,說:“盡管罵吧,若真把院子裏的人都引過來,大家撕破臉皮,這日子也就沒法過了。”
“以後就剩你們母子倆,加上那三個小的,我看你們怎麽活下去。”
“反正我有工作,離開你們這些拖累,我的生活隻會更上一層樓。”
秦淮如直言不諱地道出了心底話,刻意表現出對幾個孩子的漠不關心,以示自己的堅決立場。
“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不是個省油的燈,心裏早就想甩開我們了吧。”
賈張氏臉色驟變,雖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敢高聲責罵,隻是顫抖着手指向秦淮如。
她深知自己被秦淮如抓住了命脈。
“也不想想,這些年你們是怎麽對待我的?就憑你們這樣,還想讓我伺候你們一輩子不成?”
秦淮如趁機傾瀉出多年壓抑的不滿情緒。
“别嚣張!你的工作還是頂替了我的位置呢!”
“等我們去廠裏鬧一場,讓你丢掉工作,看你還能怎樣!”
賈東旭氣得渾身顫抖,但仍保持幾分理智,想到了能牽制秦淮如的辦法——她的工作,正是她的最大依仗,也是可以制約她的關鍵。
賈張氏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附和:“對,我們去鬧,讓廠裏把你開除,看你怎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