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先帝在時,便給董鄂氏一族指了兩門婚事,可見董鄂氏一族的女子也是極好的,如今皇帝延續了先帝時的佳話,若先帝地下有知看到這一幕,想來也是高興的。”
說到這裏,太後長歎了一口氣,語氣中盡是追思之色,看向皇帝,語氣慈祥的開口說道。
“先帝在世時最看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如今看到你的兒子都要成親了,心裏也是安慰的。”
聽到太後如此開口,皇上眸光微閃,面上不露分毫,沉聲開口說道,“如今董鄂世奇在朝中也算是得用,董鄂氏一族也尚無錯漏,當初老九悖逆連累了九福晉,但朕還不至于牽連九福晉的母族,正好借着弘時的婚事,也讓董鄂氏一族安心。”
“至于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這麽多年兒子一直謹記皇阿瑪的教誨,弘時一向純孝,兒子自然也會做一個好阿瑪。”
聽到皇帝這般開口,太後的臉色頓時便難看了許多。
兄友弟恭,太後這是借着三阿哥的婚事在點皇上呢。
三阿哥和九阿哥悖逆,但到底和皇上也不是一母所生的的兄弟,皇家血緣本就單薄,不是一母所生的兄弟,又有多少兄弟之情,但十四爺可是當今太後的親兒子,皇上的親弟弟,太後借着先帝,又提起兄友弟恭幾個字,分明是存了讓十四爺回京的心思。
但沒想到,皇上如此不留情面,當即便隐晦的拒絕了。
董鄂氏一族尚無錯漏,所以皇上願意讓董鄂氏一族的姑娘擔任三阿哥的嫡福晉,但當初跟着八爺的九爺尚且被皇上評價爲悖逆之臣,不值得原諒,那同樣跟着八爺的十四爺自然也不值得原諒。
這對天家母子,本是這世間最最貴的母子倆,但偏偏說話也要這般隐隐藏藏。
聽得出皇上話中的意味,太後不願低頭,場面便頓時冷了下來。
見狀,皇後連忙找補似的開口,“齊妃,既然皇上賜婚,你便幫着本宮好生操持三阿哥的婚事,也好爲來日淑慧公主出嫁積攢經驗。”
聞言,齊妃笑意吟吟的便接下了這個差事。
“是,臣妾多謝皇後娘娘擡愛。”
她才不管皇上和太後賣的什麽官司,總歸她的弘時得了一門好親事,她比什麽都高興。
直到宴席散了,皇上和太後都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旁人看得出最上面的兩位大佬心情不佳,也不敢多加吵鬧,等皇嗣們都說完吉祥話之後,太後借身子不适爲由,便早早離席了,而接風宴的主人都離開了,旁人自然也沒了留下的必要。
皇上直接回了九州清晏,年世蘭今日多飲了些酒,便被頌芝扶着慢慢走回了清涼殿。
“娘娘,今日太後提起讓皇子公主們多去慈安堂請安,咱們可要帶着五阿哥和公主過去?”
太後一向喜清靜,之前看好六阿哥,但如今六阿哥被淑妃撫養了之後,所有的皇嗣在太後眼裏也都是淡淡的,從不多加親近,如今乍然說了這樣的話,倒是讓旁人猜不透太後的心思。
“論長幼,咱們五阿哥不是長子,長樂也不是長公主,自然有旁人沖在前頭,如今太後松口,自然有的是人想往太後宮裏跑。”
年世蘭淡淡開口,她可是瞧着欣貴人聽了這話之後,臉上的笑意真摯多了。
她既瞧得出太後眼中的不滿和皇上眼中的忌憚,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兒女親近太後。
且弘宸如今跟着皇上日日泡在養心殿,也能猜出幾分皇阿瑪的心思,便更不會主動開口了。
接下來的幾日,皇上心煩,也不進後宮,年世蘭知道皇上是爲了什麽心煩,也不去九州清晏湊這個熱鬧。
皇上不願往高位嫔妃宮裏走,因着齊妃操持三阿哥的婚事,倒是去了齊妃宮裏幾趟,讓安陵容撿了便宜。
瞧着安陵容得寵,沈眉莊和安陵容本就有昔日的情分,沒了甄嬛從中作梗,這兩位倒是相處的尤其融洽。
沈眉莊有着當姐姐的風範,而安陵容又乖巧聽話,這兩姐妹宮裏倒成了皇上如今最願意去的地方。
清涼殿。
“娘娘,不好了,皇後宮中的剪秋把長樂公主身邊的崔姑姑帶走了,公主不願,兩相争執不下,五阿哥正陪着呢。”
本來天氣炎熱,年世蘭心情便煩躁的很。
聽頌芝說有人欺負她的寶貝女兒,當即便雙眼冷厲的站了起來。
前幾日烏哈希纏着弘宸說要在遊湖摘荷花,弘宸幾日得空,和她說了一聲便帶着烏哈希去遊湖了,沒成想才出了清涼殿,便被人欺負了。
“崔槿汐被帶走了嗎?”
一邊坐在轎辇上,年世蘭一邊冷聲的開口。
直到娘娘動了大氣,頌芝也不敢調笑,連忙開口回道,“公主不願意,一直拉着崔姑姑,剪秋不敢當着五阿哥的面動手,周甯海這才趁機來禀報了。”
皇後要拿崔槿汐,無非便是從誰嘴裏得知了崔槿汐和蘇培盛交好一事。
看來她對甄嬛還是太仁慈了,死了一個小允子,竟然還不能讓人學乖。
年世蘭的轎辇來的很快,剪秋見兩方僵持不下,便也讓人回禀了皇後,隻是這裏到底離清涼殿更近些。
見璟貴妃的先到了,剪秋心中暗道不妙。
看到額娘來了,烏哈希連忙便跑到了她的身邊,神色委屈,眼眶中甚至出現了淚珠。
在烏哈希會說話之後,她年世蘭的寶貝女兒便從來沒哭過了。
見狀,年世蘭把烏哈希攬在了懷裏,冷冷的看向了一旁蹲着行禮的剪秋,聲音冷冽的開口說道,“什麽時候宮裏的規矩竟然改了。”
“不過是一個奴婢,竟然也敢攔着固倫公主的轎攆。”
聽到璟貴妃如此開口,剪秋隻覺得頭上頂着碩大的壓力。
宮中人皆知一雙兒女便是璟貴妃的逆鱗,她也沒有想到,長樂公主和五阿哥的态度竟然如此強硬,不過是一個姑姑,竟然願意爲了一個奴婢和皇後撕破臉。
剪秋自诩是皇後宮中的掌事姑姑,和普通的奴婢不一樣,面對璟貴妃的詢問,也敢開口回道。
“貴妃娘娘見諒,奴婢不是存心攔住長樂公主的轎攆,隻是崔槿汐觸犯宮規,奴婢才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口谕将崔槿汐送到慎刑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