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便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故作矜持的仰頭開口說道,“頌芝你說二哥今日給我帶了馬蹄糕?”
“若是沒有的話,我可是要生氣的。”
看着她傲嬌的笑模樣,年羹堯摸了摸頭,一旁的小厮連忙開口。
“大小姐,二少爺今天特意繞道去東街買的小姐最喜歡的那家點心,現在還熱乎着呢。”
青竹從小在年羹堯身邊伺候,知道二少爺有多疼愛這個嫡親的妹妹。
主子親近,他們做奴才的自然也親近。
不過二小姐的性子雖然傲嬌了些,但心眼還是好的。
見青竹的手上提着的點心,年世蘭這才傲嬌的哼了一聲,算是就此揭過。
不過在她的記憶裏,二哥這時候應當還在禮部侍郎的任上,是她嫁入四王府之後,胤禛才想辦法讓二哥外放做了四川巡撫。
而到了四川之後,二哥才展現了自己在軍事帶兵上的天賦,才成了後來的年大将軍。
年家出身漢軍旗,是漢軍鑲白旗的一支。
她父親年遐齡早些年隻是内閣學士,後來成了湖廣巡撫,但一直不得陛下器重。
如今早早已經從湖廣巡撫的位置上病退下來了,大哥也被外放廣西做了知府。
若非二哥心有不甘,想更進一步,也不會攀上四阿哥這棵大樹。
和二哥見了一面之後,年世蘭本來有些浮躁的心沉了沉。
上一世她尚在閨閣之中,年家的責任都壓在二哥一個人身上。
如今身爲年家的一員,她不能不爲了家族考慮。
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未來登基的帝王仍會是四阿哥。
年世蘭知道,自己就算是有上一世的記憶,但一個閨閣女子想介入皇子之争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她可以用自己知道的東西幫年家謀算什麽,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她一介女子之身能做到的。
看着頌芝爲自己忙前忙後的鋪床,年世蘭不可避免地想到,上一世她爲了固寵,把從小在自己身邊伺候的頌芝開了臉送到了皇上的床上。
但後來年家落魄,留在她身邊的也隻有頌芝一人而已。
這一世,她必不會讓自己再落入那個地步。
入夜之後,年世蘭帶着幾分期待、幾分訝異,她想知道,那個腦海中所謂的聲音,到底能不能真如她所預料的一般。
第二日醒來,年世蘭早早的便睜開了眼睛。
那聲音說的竟是真的。
她昨夜果真做了這樣的夢境。
想到這其中的作用,年世蘭的呼吸甚至有些急促。
現在距離她被指婚還有四年,上一世二哥接觸四阿哥乃是在禮部被人針對的混不下去了,所以才冒險介入皇子之争。
但若是自己早早能給哥哥一個預警,四年的時間足夠他們兄妹籌謀很多事。
想到這裏,她便給腦海中的小三下達了新的指令。
連續三天,年羹堯都夢到年家的列祖列宗告訴他,日後繼位的是當今聖上的第四子。
他每日醒來的脖頸都是濕的,第一日或許還不信,第二日便有些猶豫,第三日夢到祖宗捶胸頓足的告訴他之後,年羹堯便信了。
定是年家的列祖列宗見家族如今風雨飄搖,所以才托夢給了他。
如今四阿哥還在太子身後做好弟弟的模樣,倒是一點都看不出野心。
若不是連續三日都夢到祖宗這般告訴他,年羹堯也不相信這個太子身後的好弟弟,竟隐藏着如此野心。
年羹堯此人爲人謹慎,不然也不會在作戰中接連取勝,這也和他的性格有一定的關系。
四阿哥喜歡書法,又對禅宗、佛學之類的很感興趣,既在夢中知道了對方的喜好,那對号入座的事情,他還是很容易上手的。
沒過幾日,年羹堯便在京郊的一個書肆碰到了四阿哥,并相談甚歡。
年羹堯從不在四阿哥面前提起仕途上如何不順,隻是在禅宗、佛學方面和對方悉心交談,很快便得了四阿哥的好感。
并且此時的四阿哥,也不會以爲對方對自己有這般深沉的心思。
“亮工對令妹倒是疼愛。”
胤禛難得和一個人投契,且對方不是攀附權貴之徒,也讓他起了心思和對方深交。
如今太子的心思越發外露,縱使四阿哥是堅定的太子黨,但在太子面前相處的時候都不免小心翼翼。
得了年羹堯這個‘知心好友’之後,在對方面前便更袒露了幾分。
年羹堯吩咐完青竹給大小姐取新做的馬镫之後,轉身便向四阿哥拱了拱手。
“四爺有所不知,微臣的父親之前一直外放做官,家中唯有微臣和舍妹二人,所以難免多疼愛幾分。”
年羹堯這話胤禛十分相信,他和亮工約着出來,十次總有幾次,亮工要給他那妹妹帶些新鮮的玩意回去。
他之前也見過家中有妹妹的臣子,但沒有一個像亮工這般,做的如此細緻妥帖。
胤禛自小便被貴妃抱養,如今回了生母膝下,身份尴尬,倒是有些羨慕他們兄妹二人的感情。
“你們兄妹感情深厚,倒是令本王羨慕。”
胤禛難得感性的開口說道。
年羹堯也聽說過這位雍親王的糟心事,此時隻當他是羨慕他們兄妹感情深厚,絲毫沒有想到對方日後會觊觎他的妹妹。
且雍親王還是貝勒的時候,對烏拉那拉家的嫡出小姐一見鍾情,爲此不惜違拗德妃和皇上的意思。
當初這事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這事連年羹堯都有所耳聞。
所以京中人都知道,雍親王喜歡的才貌雙全的世家貴女,多才多藝如當初烏拉那拉家的嫡出小姐那般。
而自家妹妹繡的鴛鴦都和鴨子看不出區别,琴棋書畫更是談不上精通,唯獨馬術倒是練的還不錯。
和雍親王喜歡的那種女子,真是一點都不搭邊,所以他此刻想的,還是早些給這位日後的帝王留個好印象,好爲妹妹找個聽話的夫婿。
世蘭那脾氣,找個上門女婿再合适不過了。
年羹堯打算的是不錯,殊不知,和年世蘭想的當真是一點都不搭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