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白所在的單間外,一位身穿華衣、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來者叫卓進,是京城北城做古董生意有名的富商。
他進來後先是對宋天英行了一禮。而後注意到了李月白。或者說,有着一個容貌出衆的美人在,他想不去注意都難。
“這位是?”卓進表面給了禮數向宋天英詢問起了李月白。
實際上眼睛卻和先前的那個書生一樣不老實,餘光帶着一絲貪婪看向了李月白。
作爲京城的商賈,他雖地位比不得那些士族大人們,可身份比起一般普通人卻總歸要高上許多。因此在他向宋天英問話時,不自覺帶了幾分優越。
宋天英回他道:“一個朋友。還有老卓啊,别怪我沒提醒你。這京城你惹不起的人多着呢。”
卓進聞言,這便馬上從李月白身上收回了目光。就在收回目光的同時,他注意到,在他對面的那位美貌姑娘也向他看了過來。隻是她一雙狹長鳳眼中若有若無向他看過來,他便立時有了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頓時他也明白,自己剛才是冒犯這位姑娘了,連忙向她拱手賠起了不是。
“木姑娘,實在抱歉。這卓進先生過來是找我做交易的。若有冒犯你的地方還請見諒?”
宋天英幫着卓進跟李月白說起了話。
宋天英的這番态度,還是讓卓進有些驚訝的。宋天英作爲瑞雪居北城的掌櫃,能和他稱得上朋友的人很多,連他在内也算。但真正能和宋天英平等相處的人又沒幾個。
卓進眼見宋天英對李月白說話客氣,心中頓時起了思緒,開始猜測起李月白的身份……
但無論她是什麽身份。
那都該是他惹不起的人。
他思索少許從懷裏拿出一枚玉扳指向李月白遞過去道:“姑娘。十分抱歉,多有冒犯了。”
李月白也沒多言,臉不紅心不跳把東西收了下來。
就這麽短暫的接觸下來,她算是把卓進的一些性格給看明白了。這就是一個勢利的人從進入房間後,他首先是跟宋天英搭話,關注她也隻是因爲她的容貌。
至于瘦弱書生。
他連正眼都沒去看他一眼。
不過勢利歸勢利,但李月白覺得作爲一個商人或許就該是這樣,誰對自己有利誰能給自己創造更大的收益,那就和誰接觸。
至于其他人,則真的沒必要太多關注。
這時卓進又看向宋天英道:“宋掌櫃的。我要做的買賣上次已經和你提過了。”
他說道買賣其實就在剛剛等待的過程中,宋天英給李月白說了一下。
大概就是卓進現在雖積累了一定的财富,可在這京城圈子裏到底算不得什麽上等人,也融不到士族的圈子裏。爲此,他有心想栽培家中三個兒子去科舉,可大兒子經商可以,實在沒有頭腦讀書。
二兒子是平庸之輩。
至于最小的兒子,每日隻知去勾欄厮混。
所以思來想去,卓進就想自己讀書去科舉考個功名。
但奈何年歲已高,書實在讀不進去。爲此,他爲了卻這樣一件心願,就找上了宋天英。
此刻,宋天英看了看一臉哀求模樣的卓進點頭道:“行!我既然答應了你辦事,那就一定辦。”
說着,他又看向手裏一直抓着的瘦弱書生道:“我讓你以樓下鬧市爲題做文章,你可作的?”
書生不知他是什麽意思,但還是帶着幾分讀書人的傲氣點了點頭。
李月白卻有些明白宋天英想要做什麽了。
很快,書生在思索少許後作了一首詩念了出來。
宋天英看向卓進指着書生道:“老卓,這人文才如何?”
卓進此前萌生參加科舉的念頭時,也念了不少文章。這會這書生做的詩文雖然算不得頂尖,但也比他自己做的打油詩要好太多。
想着,他點了點頭道:“可以。”
宋天英道:“那好,我就把這個書生的文才換給卓先生。”
卓進聽罷先是一愣,但随後又釋然。反正對于瑞雪居來說,做再不可思議的事情他都能接受。
書生聽罷卻是哇的哭了起來向宋天英跪下道:“宋掌櫃,我現在窮的就隻剩下這身文才了!若是沒有這身文才,我可怎麽活啊……我家中老娘和妻兒,又如何養活?”
見宋天英無動于衷,他又看向李月白道:“這位姑娘,你和宋掌櫃是朋友,能幫我求求情嗎?我求你了!”
說着,他連連幾個頭向李月白磕了下去,磕的頭破血流。
外人見了多少會動容。
不過有關他到具體事情,剛才宋天英跟她簡單提了一嘴。說這個書生自從中了舉人後,畢業開始不思進取,每日隻顧着去賭坊厮混。
以至于到現在,他家中把能典當的都典當了。縱容,他每次輸錢有宋天英在裏面作梗的關系,但要是他及時止損管住自己的欲望和貪念,又哪兒會惹來這麽多的堵住?
所以對于這種爛賭鬼,李月白一點都不同情。
她索性回過頭端起卓上的杯子喝起了茶。
眼見無人能幫自己,瘦弱書生這邊打算跳樓。宋天英卻一把把他抓回來道:“你這跳了樓摔死了!傳出去說是我逼死了你。名聲可不好聽!”
他說着的同時,一隻手把他拽了回來,另外一直手的掌心上浮現出了一顆長滿眼睛的黑褐色觸手。
觸手像是一顆植物一樣,又分别延伸出細小的根須分别向着書生和卓進的腦袋探了過去。
大約過了幾息時間後。
宋天英收回了觸手。
至于書生……
他随便向房間内的字畫看去,卻發現那上面的字,他竟一個也不認識了。
相反卓進則覺得腦袋有些發漲,覺得腦袋裏多了許多的東西,已是能出口成章。他笑着拿出兩張五千兩的銀票遞給宋天英道:“宋掌櫃,這是一開始說好的!”
而後,他又拿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扔給書生道:“窮鬼,給你的!我買了你的學識,你拿去還你的爛賭債吧!”
一千兩就把别人寒窗十年苦讀的學識全都給拿去。
換誰都會接受不了。
書生拿着那一千兩,像是被抽光了全部精神臉上顯得木讷,拿着一千兩面無表情走出了茶樓。
宋天英則是按照先前約定好的,拿了五千兩給了李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