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老乞丐又拿起一片新鮮的荷葉掰下一根雞腿舉在半空對李月白道:“丫頭嘗嘗。”
李月白沒有客氣,接将雞腿接下咬了一口。和印象中吃過的不太一樣,這根雞腿上的雞肉咬起來緊實卻不柴,肥卻不膩。且因爲是用桂花清酒腌制過的關系,有一股淡淡的桂花清香味。
“很不錯。”
李月白笑着向老瞎子點了點頭。
“嘿嘿……丫頭!覺得好吃就多吃點!不用顧及我們兩個老不死的!聽老莫頭剛才把你那麽一說,你倒是比我這個老瞎子還要可憐。”
老瞎子樂呵一笑對着李月白說道。
其實對他一個乞丐來說,這一頓飯應該是許久才能吃上一次的,但此刻他卻顯得異常大方。
不過話說回來。
莫問清帶來的這隻雞個頭不算小。即便在火坑裏走了一遭蒸發水分縮小了一圈,但依然夠李月白三個人吃了。
由李月白帶頭吃起來後……
另外一邊,老瞎子給他們三人各自盛了一碗臘八粥後,和莫問清也都吃起了叫花雞。
隻是和印象中那種乞丐見了食物狼吞虎咽又不太一樣。
老瞎子吃東西每一口都吃的很慢,似乎是要把食物裏所藏的味道嚼幹淨了才啃下咽。
吃了一會兒後。
莫文清和李月白各喝了一碗臘八粥後,已經吃飽了。
卻見不知何時,老瞎子又從懷裏摸出了硬的跟石頭一樣的黑餅在臘八粥泡了泡後,似乎是準備抓起撕好的叫花雞一塊吃。
但很快李月白就發現她想錯了。
就見老瞎子并沒有急着開始吃,而是又從懷裏攤開一塊塊切割好的荷葉,他将撕下的肉放在鼻子邊聞了聞然後馬上用荷葉包住,自己則吃下一嘴泡着白餅子的臘八稀飯。
他眼睛雖瞎,但卻對着用詫異目光看他的李月白道:“丫頭。你不懂……我們這些人真的是窮怕了,也餓怕了。遇上這樣一頓好吃的,就得這麽吃。還有我留上一些,也得給我老伴嘗嘗。”
“那她人呢?”
“在那兒呢!”
老瞎子對着李月白笑了笑,指了指氈布屋子東邊不遠處的一個孤零零的小墳包 。
“說起來以前我也不是乞丐。隻是因爲種個地收租太高了!你想想啊,你種個地辛辛苦苦一年下來,給鄉紳先得交七成。有時候官家的人來了,你還得再付交一些。到頭來了,你自己手底下都落不上多少。還不如啊,當個乞丐快活。”
老瞎子眼睛雖瞎,但或是常年在這兒待着熟悉的緣故,他把頭轉向了那孤零零的小墳包,也不知是想起了過去的什麽事情,臉上帶着幾分悲意。
聞言收租一事,莫問清臉陰沉下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但這絲背意轉瞬即逝,他馬上換上一副笑臉指了指屋子背後,已經結了果的一顆桃樹對莫問清和李月白道:“老莫頭啊。我這桃子估計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就要成熟了。到時候你帶着這丫頭一起來吃啊。”
李月白聞言,向着棚子後面看去,在那裏确實有一棵桃樹。隻是或許是無人固土、和一個瞎子實在沒有辦法定期澆灌的緣故。那顆桃樹隻是結了花,偶爾才結了幾個小果子。
甚至于樹的根部也被蛀蟲給啃食過。整顆樹有了枯黃的迹象。或許用不了一個月這顆樹就會枯死。
這時李月白發現。
莫問清手掌聚起一股凝結有他氣的清靈之風向那顆快要枯死的桃樹彈了過去。
肉眼可見,那棵樹瞬間活了過來。桃樹上也結滿了果子,一陣風出來數片桃花落英缤紛飄散在空中,散發陣陣桃香。
莫問清這便又看向老瞎子道:“到時候一定來。”
老瞎子聞着陣陣桃香笑道:“行!趕你下次過來,我說什麽也要給你們摸兩條魚讓你嘗嘗。”
他笑得開心。
李月白随着莫問清駕風隐沒在雲霧裏,回到了神灼衛總司的監天樓上。
一回到這裏。
莫問清身上的氣質也發生了改變,不再是那個顯得平易近人能和一個老乞丐坐在一起雙手插袖筒聊天的普通老頭。
而是面帶嚴苛,眉宇有化不開墨雲城府的神灼衛總掌司大人。
隻是他看向李月白的神情卻不變,一直都帶着長輩關懷後輩的慈愛。
“三個月後。我會教你控制燧火的方法。”莫問清緩緩說道。
“掌司大人,這是爲什麽?我先階段并不想……”
神灼衛總掌司的位置,李月白不是很想接過來。
“不是要逼着你接我的班。這個問題我在我們出去吃飯的時候想了想。要讓你接我的位置,實際就是要你硬去做我完成不了的事情。這就和普通人家那些祖父父輩中不了舉人的,硬要下一輩去中舉一樣。其實顯示的是當代這一輩人的無能。”
“我莫問清可算不得無能之輩!”
莫問清說着爽朗大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開來,似乎這一刻的他又變回了和那個老瞎子聊些閑言碎語的小老頭。
掌司大人無能不無能……
李月白覺得從後輩或是下屬的角度都無法評價,她笑了笑避開這個話題又道:“那掌司大人,這控制燧火的方法爲什麽要等三個月才能教我?”
她隻當是莫問清接下來要忙朝廷的事情,所以無瑕教她。
“因爲控制燧火。首要需要做的就是要心平氣和。接下來的時間,我也不會讓人給你委派任何任務了。”莫問清笑說着的同時,抓起腰間的錢袋扔給了李月白。
他又道:“你呢可以學學京城那些纨绔子弟溜溜鳥,逛逛勾欄……不過,你一個女兒家不這些适合你。也或者可以去聽聽戲什麽的。京城裏那些貴人家的小姐都喜歡聽戲。偶爾也有幾個貴家小姐看上那些戲子的。隻是人生如戲,你不能入戲,那些小白臉的家夥看看就好。感情什麽的就别動了,那些個戲子油頭粉面,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還有便是,未來的三個月。隻要你不是做了捅破天的事情。在這京城,乃至這個世間,沒有哪個人敢動丫頭你!還有,你在幽州中的那個什麽小小姻神的詛咒,我也給你解了。”
“當年我走的急,把這世間的爛攤子都交代給了你爹……我啊……多少覺得有些愧對他。”
忽而這位掌司大人給李月白的感覺,又有些那種唠叨長輩的感覺。
也雖然他說的這些貴族小姐喜歡的東西,李月白壓根就不感興趣。但她心裏卻還是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