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在人群裏看熱鬧的裘大海看着這十幾具屍體,又聯想到了昨晚李月白的話,不知想到了什麽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又三天後。
黃逵在出行墨軒時,發現有人透過門縫扔來了一封信。裏面有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信中隻有寥寥一句——多謝木姑娘!剩下的錢我會盡量在期限内還清。
落款人的名字是裘大海。
……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之間便正式來到了四月。冬末的寒氣徹底散去,京城的四野裏開始展現盎然綠意和勃勃生機。
随着春天到來,不少京城的貴族們開始了踏春遊行。
李月白卻對此顯得無感。
過去的十幾天裏,她的活動範圍幾乎就沒出過富貴街。
也因爲神灼衛的考核和科舉的時間差不多就是挨在一起的,這幾日也有不少背着書箱的讀書人從外地趕來。可同樣的還有一批批的流民向京城湧來。
基本上每年的時候,都會有流民過來,隻是今年顯得格外多。也其實這流民中的大部分人一開始都不是流民。他們也是原地方出身的士族鄉紳。有的人來京城來爲家鄉請命,解決問題的。
他們之中的大多數打從一開始身上帶着的盤纏也是足夠的。可京城之外的一些地方混亂的很,一些關卡都得打點疏通。有的地方還怪事頻發,盡是邪祟。僥幸活下撿回一條命,等來到京城一來二去盤纏便花的差不多了。不想做流民也得淪落成流民。
在這些人裏面更是不乏有一些自認俠肝義膽的煉氣士,可走到這裏一路舍己爲人,把自己弄的灰頭土臉和乞丐差不多。
對于這些流民,朝廷的處理方法很微妙。
因爲這些流民都是帶着各自地方的萬民書前來遞狀子的,所以表面上朝廷會客氣把狀子收下。但實際上卻并不會去處理事情,就把你晾曬在大街上讓你繼續等。
期間要是你忍耐不住餓死了,那這事情朝廷就徹底不管了。
即便不餓死,也會被哪個朝中大員看中,拉去給自己家族哪個犯了事情的族人頂罪當替罪羊,就此莫名消失。
栽剩下一些人實在心灰意冷,爲了活命也就隻能賣身爲奴,先去吃口飯活下來再說。
就以這樣的方法去處理流民。這群龐大的流民總會慢慢消失。哪一年要是再遇到膽子大一點的官員,還會向聖上請命開倉放糧。然後撥款而來的銀子中,自己再貪上一筆。
對于最上位的皇帝來說,負責安置流民的各級官員上報上來的結果就是流民消失了,便會以爲是流民的問題真的解決了。由此會心一笑。殊不知自己是被人給蒙蔽了。
而這些東西,李月白所看的那些野史書裏并沒有直接寫。
但把其中的一些内容加入自己的思考整理一下得出的差不多就是這樣的結論。
也就今年還稍微粉飾一些,有官員做做樣子真的放了一些糧出去。
還有的人認清了現實,知道這種遠道而來遞送萬民書請願的方法打從一開始就靠不住。因爲這畢竟還是在求别人爲自己做主。倒不如自己前來參加科舉,成爲人上人後回家爲自己家鄉主公道。
隻是能高中的那些人都算是萬中無一。這就導緻真正能以此途徑改變家鄉的人沒幾個。且就算高中了,在京城過慣了紙醉金迷的生活後,待時境過遷怕是初心都忘了……
哪兒還記得回去爲民申冤?
且此類事情,京城的百姓也不會過多去聊。
就拿富貴街的百姓來說,在龍嘯茶樓裏,坐在三樓單間李月白聽到百姓這樣議論:
“害……這麽多的流民,比往年都多。你說官家的人會怎麽管?”
“怎麽管這也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事情。我們小老百姓的也管不着啊。倒是我看幾個流民中倒是有幾個模樣好看的俊妮子,說不定便宜花點錢就可以買回家暖床了。”
“就便宜來說,那也不是我們能買的起的。不如我們還是說說這次科舉吧。”
……
流民的事情到底還是帶着幾分沉重和不愉快,與之比較科舉就是一個比較歡樂的話題。每年一到這個時候,京城的勾欄裏總會圍滿那些讀書人,不少平常不露面的名妓都會露面。普通人也會有機會去見上一面。
所以大家明着說科舉,實際還是在說勾欄裏的那些姑娘們。
所謂食色性也便是如此。
偶爾倒是也有人把李月白和那些勾欄裏的風騷姑娘做對比:“你們說我們富貴街上的木先生,和那些姑娘們比如何?”
“木先生氣質獨特。怎麽能拿那些勾欄裏的姑娘和她做對比?”
“噓!你們小點聲,那位木先生現在就在這茶樓呢。”
“說的是,說的是。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單說勾欄裏的姑娘吧。”
……
對于這些言語,在三樓的李月白隻是微微一笑沒有過多去理會。相比較這些,她倒是更爲在意這月初三的神灼衛考核。
時間也過的很快。
幾日時間一晃而過。
很快就來到了四月初三這天。
但相比較科舉話題的熱鬧。神灼衛的考核就顯得冷清許多。畢竟沒幾個人會喜歡一群整天和邪祟打交道的家夥。
神灼衛的總司府邸坐落于南城,與中央區域的皇城遙遙相望。相交與皇城附近盡是坐落貴人的府邸,神灼衛總司顯得冷清許多。甚至于在整個南城,連個勾欄賭坊都見不到。
那裏多少和京城有些格格不入。
在神灼衛總司的朱紅大門前。諸多前來參加考核的人聚集到了門前。
這些人大多都是由地方上的官員推舉過來的,本身就有着一定的煉氣本事。有些人爲彰顯自己本事,更是把丁鐵牌子挂在身前。
有些人則是在見到李月白和黃逵前來,倒是都起了議論。這兩個一個是面容絕美的白衣美人,一個則是身穿百納衣的胖子,組合在一起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但對來此的人來說,也僅僅就是引起他們好奇而已,不想去過多關注。畢竟來這裏的多少都有背景。
吱呀!
随着朱紅大門打開,門内走出了一位身穿玄衣的中年人。隻是這人的皮膚卻和常人的有些不一樣。或者準确說,他一整個人就是個木偶,一全身上下都是木頭雕的,那顆眼珠偶爾轉動一下顯得十分僵硬。
“呵呵,今年的新人……有點兒意思……”
他緩緩開口說了話。
但兩片嘴巴則發出“嘎巴嘎巴”木頭摩擦的聲音。
仔細聽卻又能發現,這所謂的人聲其實又是在他背後背着的竹簍裏那個幹屍一樣的瘦小屍體發出的。
此外,還引人注目是,在他的腰間挂着一個煉氣士的乙銀牌子。
這時 他緩緩又道:“鄙人陸右木。是這次考核的主考之人。”
話罷,一具具穿着神灼衛服飾的木偶從他身後的大門裏走了出來。一個個木偶随後看向李月白一衆人。他們神情僵硬,眼珠一動不動多少讓人有些心裏發毛,直覺自己走到了什麽妖魔邪祟的地界。
有些人心中起了懷疑,擡頭又看了一眼神灼衛總司的牌匾,這才确定自己沒有走錯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