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再路過餘三家門口時卻發現,他家的門是大開的。且從大門裏還有水滲出,并伴随着絲絲縷縷的氤氲水霧冒出來。
“昨天,有下雨嗎?”
那人喃喃自語一句。
至少京城從二月末下過一場雪後。到現在爲止老天爺連個雨星都沒飄過。
不過到底餘三在申榮巷還算有頭有臉的人物。那人決定還是進去看看。
可進去不到一刻鍾後,他卻踉跄着身體,連滾帶爬後退出來,瞪大眼睛指着門内大喊道:“餘……餘三爺死了!”
聲音很大,立時就把人給吸引了過來。一夥人急沖沖都進了餘三家的庭院。就見院子裏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水坑,就好像昨天晚上唯獨院子這塊地方下過雨一樣。值得人注意的是,這些水坑裏還有幾條蚯蚓一樣的東西扭來扭去。
院子的東側則躺着一具幹屍。
若不是看他手裏握着一根标志性的燒火棍,幾乎沒有人認得出來他就是餘三。
“這……這是餘三爺?怎麽成這個樣子了?”有人大喊一聲,有些不敢相信。昨天還在茶樓耍威風的餘三爺,就以這種怪異的死法死了。
并且他還發現,餘三的肚子鼓脹的非常厲害。有好事者摸了一下,餘三嘴裏就吐出了大量的水。
這時還有人發現,餘三另外一隻手裏握着一隻瓢,離他不遠處的幾步外則就是水缸。似乎上臨死之前,他渴的厲害,還要再喝上幾口水。
可明明他肚子裏已經有那麽多的水了,他爲什麽還會渴呢?人還成了一具幹屍……
不過不管怎樣,這都是他們小老百姓不該關心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之後。作爲仵作的段劍安随着一衆衙役前來。負責治安西城的分捕頭遞給了他一個眼色。
段劍安心知肚明對着一衆百姓指着餘三的幹屍道:“此人修煉邪門煉氣之法,緻使自己死亡。怨不得他人。”
向外人翻譯一下就是餘三是“自殺”。
但到底是不是自殺,段劍安很清楚。不出意外就是派來蒙面人的那位大人物殺了餘三。但順天府已經明确态度,不想趟浮瑩花的渾水。
若是以前段劍安大概會認死理,非要查出餘三的死因。可經曆太多他明白,有些事情點到爲止就好。
至此,餘三死亡的事情就此有了定論。
三天以後,又有一位中年模樣的瞎子,用一條木棍将申榮巷裏的那個錢惡霸給打的屁滾尿流。
這瞎子面容黢黑,臉若刀削倒是有幾分俠客的意思。
百姓們見那惡霸被他打跑,紛紛拍手叫好了起來,向他交上了保護費。但在百姓們散開之後,那瞎子卻把半眯裝瞎的眼睛睜了開來,對着躲在暗處的惡霸招手道:“過來啊。餘三是死了,但不能就此礙着我們掙錢啊!”
錢惡霸笑着出來對瞎子拱手道:“那用不了,我想他們都得叫您一瞎爺咯!”
“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
行墨軒内。
李月白一行人再次恢複了先前略顯無聊的生活。
就在這時,有人敲起了行墨軒的門。
黃逵前去開了門。卻見前來的是用在富貴街所住的賣油郎王忠平。這是個實在做小買賣的人,平時不搞什麽歪門邪道,就踏踏實實賣油。和領居之間關系處的不錯。他家的香油質量也好,用來炒菜很香。
“你是?來賣油的?”
“不……黃小哥。我是來送喜帖的。”
王忠平腼腆一笑,說着将一張請柬給了他。
随後王忠平又問:“木姑娘呢?”
李月白雖是一介女流,但富貴街上大家都清楚,這姑娘背景很不一般。
黃逵領着他去了李月白的書屋。
此刻的李月白身着一身儒士青衣,雖已早起,但一頭青絲卻未經束縛,如綢緞一般輕柔落在肩上。窗戶外,一律陽光打量在她秀美絕倫的容顔上,平添幾分美豔。
跟随黃逵推門而入的王忠平正巧看見這一幕。像隻呆頭鵝一樣看着李月白呆在原地過了幾息時間後,他才回過神紅着臉趕緊低下了頭,将手裏的喜帖恭敬遞給了李月白。
李月白接過喜帖笑了一聲道:“你這是?和誰的好事?”
王忠平嘿嘿一笑道:“是和賣豆腐的白三娘。”
那位啊?
李月白微微有些驚訝。她來富貴街時間是不長,但大部分街坊鄰居都主動來拜訪過她。因此,和街道裏的人,她算是混了個臉熟。
這位白三娘,就是富貴街裏有名的俏寡婦。自從原來的相公死後,這幾年她就靠賣豆腐爲生。做的豆腐又白又嫩,偶爾她也會主動送上幾塊豆腐讓李月白幾人吃。
算是個讓人印象不錯的小娘。
不過話說回來,這白三娘雖死了相公,但生得貌美、身姿傲人,在外人一些男子看來,也是一塊誘人的豆腐。
有着這樣先天好的條件,李月白還以爲她将來可能會成爲京城貴人們的暖房小妾。卻不曾想她和一個賣油郎成了親……
這時,王忠平又從自己随身帶着提籃當中拿出一葫蘆油和幾塊用桑紙包好的嫩豆腐,最後又拿出一塊包有幾兩碎銀的紅布放在李月白面前道:“木姑娘,我和三娘的日子訂在了後天,還請姑娘前來捧場?”
話語帶着幾分忐忑和尊敬。
如果能讓李月白這樣疑似有背景的人去參加的婚宴那一定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怕就怕人家回絕。
“行。隻是你們成好事,反給我送禮不太像話。還是把東西帶回去吧!”
“木姑娘,這你還是收下吧。不然……不然我回去就得跪三娘的搓衣闆!”
王忠平看向李月白幾人面露難色。
“好吧!好吧!我收下了!”
李月白笑着答應下來。
反正閑來實在無事,别人成婚出去湊湊熱鬧也好。
“行。也希望幾位到時也過來。”
王忠平向着黃逵、段劍安、裴春花一笑走了出去。